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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10/23 16:1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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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城市的边缘,以前称为郊区,属于城乡集合部,现在这里没有郊区之说,统称为社区。

本地的居民住着的都是自己建造的房子,依然是农村那种结构宽大的房子。

自己造的房子,总是会有空着几间的,这里的人们生活、工作,都是和城区里的生活状态和节奏一样,有些人已经在市区工作生活,直接就买了商品房,住在市区。村里建造的房子便空着了,大多数人家都有房子出租,所以这里是外来打工人租房的首选。

乐琯伈记不太清那天天气好不好?依稀记得反正没出太阳,也没下雨。休息天睡了个懒觉,刚起床,拖着拖鞋悠闲慵懒地晃荡着,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,就听见大门口有个怯怯的声音,从门外传来:“有人吗?”声音不算大,但很清楚,乐琯伈闻声出来,只见一个个子矮矮,单眼皮,小眼睛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圆圆的脸,一脸真诚笑意的中年男人,推着一辆老式高大的自行车,很破旧,就那种除了铃铛不响,其它都会响的那种。

“你家有房子出租吗?”他见乐琯伈就问

“有的,有的”乐琯伈忙不迭地点头。

这块区域没有大型工厂,远离商业区,房子一直不是太好出租,有人来问,房东一般都会很殷勤。

“你等一下啊,我去取钥匙,”说完乐琯伈立即转身回屋,换了一双鞋,捧一把水脸上一撸,一根皮筋,一把马尾,一扎一甩。匆匆取了钥匙出来,前头带路。

要出租的房子是在原来主屋的基础上加出来的,沿围墙延伸出来的副房,主屋在后,副房在前,平行的二排。副房原先平顶,没有盖瓦,时间长了,漏水严重,便再加上一层。那时政策允许,不像现在控制严格,自家房屋打个报告,乡里乡亲的干部只要不严重违反建房标准,都会通过的。楼梯则是附加在房子外面的,在主屋的大门外面,租客进出自由,相对房东也安全。

要租出的是前排四间,已经租出去三间了,只剩楼上第二间,乐倌伈径直过去。打开门介绍道:“里面有点简易,农村嘛,租金便宜。”进门一看,陈设确实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个沙发,前后倒是蛮通风。

进门适应了一下光度,没等那人开口,乐琯伈热情地说:“水龙头就在走廊边上,卫生间兼洗澡间在楼下。”

乐琯伈用手指了指外面“水池就正对着你们门口,一转身就够着,很方便的。”

矮个子男人伸手摸了摸沙发,又摇了摇床,看看是否结实,看似还满意。

转了一圈,转身看着乐琯伈说:“一个月多少钱?月付,还是年付,”

“便宜,一个月元,如果你能一年一付,那是最好了,不行,每个月付也没关系。”乐琯伈回他,

“能再便宜点吗?”那人小心翼翼的问,

“我开的这价格也不高呀,”乐琯伈耐心和气地说。

他面露难色,尴尬地笑着,

“行吧!再便宜点你,两百吧,”乐琯伈见他略带疲惫,有些窘迫的样子,于心不忍,就爽快答应了。

乐琯伈心里想的是:勤劳老实的人不会惹事,住着踏实。

那个一听露出笑容,看着非常满意,立马就交了钱,

“我下午就搬过来,这个月租金先给你,以后我还是每月付吧,行吗?”他见乐琯伈爽快地答应他,他也爽快地付了钱。

“行吧,只要每个月按时交,最好不要拖欠,”乐琯伈说着转身下楼,走了一半想起什么,又转身说:“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,我要留个底,”便下楼了。

这以后的日子,没曾想这平凡而勤劳,热爱生活的打工人,给乐琯伈留下了对生活的珍惜,对家庭责任感的那种强烈饱满热情有着无限的感慨。

那人跟着乐琯伈下了楼,递上身份证,崔鸣,42岁,家庭住址:鹤山县汤口镇崔家寨第十生产组25号。

“哟!鹤山人啊,那可是风景名山啊!一直想去的,到现在还没去过呢,说要去爬鹤山,看日出看云山雾海,风景如画啊!”

“呵呵,以前去玩的人不多,但现在的人会玩,有钱有闲去得多了,是游玩的好地方。我们那里的政府,现在大力宣传,修桥筑路开发旅游线路。”

“那你怎么还出来打工啊?”乐琯伈边登记边和崔鸣闲聊着,

“家里不挣钱,出来能多挣一点,”崔鸣说,

“你做什么工作啊?”

“一家大企,我是锅炉工,有锅炉证,工资开得比较高。比老家高好多呢!我干活老板放心。”崔鸣有点得意地笑笑。

“奥,那蛮好,这年头有技术,到哪儿都有饭吃。”乐琯伈认可地点点头。

“嘿嘿,我也算是高工资了。”

他们自在的聊着,像老熟人一样,说话间就登记好了,乐琯伈递给崔鸣身份证:“以后就叫你老崔好吗?”

“哎,行,厂子里工友也都这么叫我”。他憨憨的笑着说。

乐琯伈忽然一本正经的对崔鸣说:“老崔,说笑归说笑,我把我的规矩还是要跟你说一下,你一个单身男人,我要求要爱干净,清洁卫生要做好。还不能醉酒,不能打架。我对单身租客本来就不是太欢迎,不安定因素很多,相比有家庭的就放心多了,没有那么多节外生枝的事。”

崔鸣连忙回答:“那不会,那不会,我不喝酒,不抽烟。”

“这样最好,是个好男人嘛,你结婚没?”乐琯伈放心地应声,

崔鸣立马兴奋地告诉乐琯伈:“结婚了,老婆在老家,有两个孩子,大的是女儿,小的是儿子。”说完喜不自禁裂开了嘴,笑起来,还收不住的独自己在笑,看他那神情真是欢喜得不能自己。

下午崔鸣就开始搬东西来了,大包小包、锅子、炉灶,东西还不少。

乐琯伈看他一个人在外购置这么多的家用,心想“他这是想干嘛呀?”

这时,崔鸣不像上午那么拘谨了,可能见乐琯伈不是那么严肃的人,就放开地说“其实我想找好房子安顿好,把他娘儿三个接过来”。

乐琯伈楞了,“嘿,老崔你真能耐,没看出来,你也挺贼的嘛。早上干嘛不说啊?”

崔鸣见乐琯伈大叫,立马不好意思地说:“这不怕你不肯便宜点,租给我嘛。”

“是啊!你这一大家子,这么个价格就不对了呀!费用也不是这么算的。”

崔鸣连忙陪笑着说:“知道知道,费用他们来了,有一个算一个。房租金咱们就谈好了的这个价吧,就不能变了,是吧?”

乐琯伈看着他憨憨的样子,心里想敢情也有狡猾的心思啊。乐琯伈有些生气,崔鸣见了有点慌里慌张的,就赶紧往楼上搬东西,躲开了。

乐琯伈看崔鸣那样子,想到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:在家样样事好办,出门做事处处难。出门在外不容易,也没多少钱,这样一想算也就了。

对着楼上就大声说:“就这样啊,等你老婆孩子来了再说吧。”楼上马上探出崔鸣的脑袋,激动得连声“哎、哎。”

搬了一趟,崔鸣没再下楼。乐琯伈就上去看看,就见崔鸣正忙开了,先把家里的床发发桌子,用水搓好的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。仔仔细细,连窗户的边上,墙面的板上,都认真地擦了。

乐琯伈惊讶:真没看不出来,这个粗糙的打工男人,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。有点难以置信“你生活还有点讲究啊。”

“呵呵,干干净净得看着舒服”崔鸣老老实实地说。

可以看出来,他对家庭,对妻子,孩子是多么的有耐心和喜欢。

凡事只要是自愿的,心甘情愿的,做什么都会努力用心地做到要好点,再好一点,千金难买我愿意。

就这样,一直忙到傍晚。崔鸣像个田鼠一样,一趟一趟,又搬来了一大堆东西,锅碗瓢盆,床单被褥。

乐琯伈见崔鸣忙忙碌碌就忍不住问他“你这样不累吗?找个搬家公司,一次搞定。”

崔鸣立马显示出不可置信的样子说:“那哪成啊?那样费多少钱啊?我有的是力气,下班有空就搬点,多跑几趟,不花那不必要的钱。我们出门在外,就是靠力气挣钱。花点力气,不是事,能省下好多钱,我有的是力气,也不累,呵呵!”

看看他忙碌的身影,感觉他是越忙越欢快。仿佛老婆孩子就在眼前的家中,欢聚一堂呢。

晚饭过后,乐琯伈准备出门散步,顺便到楼上看看崔鸣搬的怎么样了,嚯,床上、地上都堆满了东西。

忙了大半天了,崔鸣坐在一张简易床边在吃馒头。

“崔鸣,不做晚饭了吗?”

“不做了。吃俩馒头就够了,你就喊我老崔好了,我听了自在”。说着端起杯子,喝了口白开水。

“好吧,怕把你喊老了,”乐倌伈笑着说:“不买点好菜吃吃,这么累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不能太艰苦啊。”

崔鸣讪笑着说,“一个人就不费那事儿,平时单位中午吃得很好的。老板管饭。”

乐琯伈怀疑地看着他,他也看懂了乐琯伈的眼神,脸红了:“真的,真的,比老家吃得好多了。”

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,一晃几个月过去了。平时早出晚归,大家见面打个招呼也没什么。直到崔鸣把老婆孩子接过来,平淡的生活像烧开的油锅里倒了一杯水,沸腾起来了。

一个礼拜天的下午。忽然见门口一下站了一堆的人,地上堆了一堆大包小包,“爸爸!我要撒尿,”一个小男孩大声着急地叫着。

“随便在路边找个地方撒吧,”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乐琯伈一听快步走到大门外,只见一个小男孩,正对着花台上的月季花撒尿,

“哎,不能对着花撒尿哦,前面有公厕。”还没等乐琯伈开口说话呢,小男孩已经撒完了,一蹦一跳,向这边走过来。听到乐琯伈一喊,快速地躲到崔鸣身后。不用问,崔鸣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了。只见俩孩子瞪着好奇又陌生,还有点害羞的眼睛,楞楞地看着乐琯伈,崔鸣催促着对孩子说,“快,快,叫阿姨。”

大的女儿,看上去十二三岁,双眼皮,皮肤白白的,圆圆的脸,泛着淡淡的粉红,乌黑乌黑的头发,编着两条辫子,个子不高,不是太胖,但也属于是圆圆的身材。穿着干净,但很旧的裙子,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,在他爸爸的催促下,轻轻的叫了一声“阿姨。”

小男孩六七岁左右,单眼皮,皮肤也是白白嫩嫩的,像崔鸣也是圆圆的小脸蛋,身上的衣服皱巴巴,有点脏,一看就是顽皮的小家伙,瞪着眼睛抿着嘴,不管大人怎么催促,始终咬着嘴唇,不发一声。

乐琯伈忙摇摇手,笑脸相迎地说:“老崔,不用,不要吓着孩子”。

崔鸣连忙介绍:“这是我老婆和俩孩子小雪和小飞,”

“哦,你们好!我是房东,欢迎你们啊!”

崔鸣的老婆见乐琯伈,立马就涨红了脸,讪笑着说,“你好,这孩子怕人,平时就不太爱说话。”

乐琯伈赶紧说:“别为难孩子,陌生的,等我们混熟了,就好了,”

于是一家大小,七手八脚地拎着大包小包“咚咚咚”地上楼了。

楼梯上听女孩对崔鸣说:“爸爸,人家叫你老崔,你老吗?”

“哈哈,城里人都这么喊,这样就喊顺口。”崔鸣回答孩子,乐倌伈也觉得顺口,以后就这么叫吧。

一个礼拜天的早上,阳光大好,就听见门外嘻嘻哈哈,大呼小叫的声音,出门一看,嚯哟!大人小孩,地上摊着大盆小盆,盆边上放着一大堆脏衣服,只见老崔手上带着水珠站起来欲去追小男孩,小男孩一溜烟跑得没影了,老崔只得再转回身埋头搓洗,男孩再跑回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,就地打了一个滚,一个翻身趴在地上,开心地大声叫着:“你追不上我的,爸爸,你打不到我”。

老崔一看,着急起来说:“不要在地上滚啊,我这还没洗完呐,你又弄脏啦。”老崔又站起来,要去追,见乐琯伈走出来,他就站住了,嘿嘿笑了笑,

“这孩子真顽皮,”

立马又冲着孩子的方向,吼了一嗓子,“打不死你,不听话,”

转身冲着乐琯伈得意地笑笑说:“我儿子跟我说,你不能打我,我现在打不过你,你要是打我,等我以后长大了,我也能打你,老了让你在墙角吃饭,”说完边抑制不住的喜悦,脸上笑开了花。

“哟,平时不开口,一开口还有点小思想的么”,乐琯伈附和着他说,刚想对他说小孩子可不能对长辈这么说话,老崔已经说了,

“下次他再这么说,揍他,嘿嘿,”老崔边说边复又蹲下身搓起水盆里的脏衣服。

“洗这么多衣服啊,你老婆呢?”乐倌伈有些好奇地问:

“她刚到这里,不太适应,感觉很累。让她多休息休息,这个月上夜班,你知道吧,上夜班工资要高一点,”老崔一边手不停地忙着一边说:“上夜班,清静,上白班,领导没事经常检查,抽查,暗查,活都来不及干,还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事,应付他们太累,比干活累。”

“这倒是的,以前我也在车间干过,领导大都是这样,现在的领导都喜欢找存在感。”乐倌伈认同的点头。

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他继续说:“白天在家里还能做点家务,照顾家里人。”

这时,他儿子早就忘了爸爸要揍他的事情,从老远跑过来,一下子就扑到老崔的背上,老崔就让他喊人,小男孩儿睁大了眼睛,娇羞地看着乐琯伈,乐琯伈笑着说:

“小时候听我奶奶讲过,野鸡打得满天飞,家鸡打得团团转,自己家的小孩就是这样,转眼就忘了刚才要揍他的。”

“是啊!”老崔笑着应道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我问小家伙,小家伙也似乎有点不那么怕我了,渐渐得活泼了许多。奶声奶气轻轻地说:“推土机,”“啊!推土机”,乐琯伈惊地叫起来,又立马哈哈大笑。

他一听着急了,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起来,“不是,我不是叫推土机,”

“那叫什么?你说清楚一点,说普通话,标准一点。”

“推土机”他那浓重的家乡话和孩子那种奶语,怎么听也是这个发音。

“哗”大家一下子都笑开了,小家伙小脸涨得通红,着急地说明着,然后使劲地推着他爸爸说,“不是的,不是的。”他爸爸这才不紧不慢地告诉我们,他叫崔亚飞。

“还不知道你老婆女儿的名字呢,”乐琯伈有一次想喊老崔婆有点事,竟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
老崔忙说:“忘记告诉你了,我老婆叫王燕,女儿崔雪,”

老崔解释说:“女儿二年级了,想着你们郡城这边学习条件、学习环境都比老家好得太多了,也不想错过和孩子在一起的日子,我要陪伴他们成长。”

“老崔你真棒!”乐倌伈忍不住夸奖。

乐琯伈想:我们郡城虽然是三线小城市,很合适他这种有点技术,工资挣得也不少,生活成本不太高,气候宜人,宜居的好地方。郡城现在审报二线城市,需要吸引大量的外来人才以及增加人口数量,出台了好多优惠政策,吸引人才全家搬迁。

老崔难为情的脸一红:“嘿嘿,二年级转学对孩子影响不是太大,老师说了再晚点,增加一门英语课,孩子适应就有困难了,所以暑假前就在这里报上了民工子弟小学,学校我都去看了,很不错,我还跟校长交谈了。校长人可好了,看了我女儿的以前的成绩单,很喜欢,孩子在老家一直是三好学生,”老崔满足地讲述着:

“小的呢,正好年龄到了,上一年级直接报名,很方便。大的要麻烦些,要办转学手续,二边学校要同时联系好,老家学校开始不太愿意放,现在也都办好了,”说着手上活也差不多,又忙着去烧饭了。

老崔急急忙忙去买菜,烧饭。马不停蹄,只见他脚下生风,耐心极好地上上下下忙碌着,没有叫一声老婆来帮忙,倒是听到他大呼小叫地指挥着女儿,帮着做这干那。

乐琯伈正好路过,问:“老崔,怎么没见你老婆”。

“她上班累得很,前几天给她找了一家服装厂上班,计件制,她干起活来,就不知道休息,回到家累瘫了,让她多休息休息。刚从农村出来,还不习惯城市的生活,又刚到厂子里,特别不适应,做事有点缩手缩脚,她心里着急,总说放不开手脚做事,心里没底。”老崔的语气里充满了疼爱和不舍。

“勤劳的人,闲不住,”乐琯伈说。

老崔说:“让她先不要上班,适应一段时间,她不肯,说在家待着闲的发慌,她一天也不肯在家呆着。”

“她知道两个孩子读书,靠你一个人工资,一家人生活紧张,她又是个勤劳懂事的人,心里肯定着急,”乐琯伈说。

崔鸣说:“车间里干活,累得很,站着的不许坐,坐着的不许站,哎!不像你们,有文化的人,坐办公室轻松啊!”他说着苦笑了笑。

乐琯伈接口说到:“没有轻松的活啊,都有压力和责任的。”

“也是,也是,我家王燕没有文化,她不识字,”

“啊,当今社会还有不识字的吗?”乐琯伈少见多怪地很是惊讶。

“是啊!在以前叫文盲”,崔鸣用怜惜的口气和表情继续说着,“王燕老家是云贵大山里,那里土地贫瘠,都是石头,除了上山挖草药,不多的土地收成也是小碗吃饭——靠(添)天。”

“哈哈,你还挺能说的,冷幽默,”乐琯伈一听笑了,但心里还是想不通,王丫40岁刚出头,这个年纪居然没读过书,乐琯伈脑子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。

老崔说:“在她们那里,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重,女娃是不给读书的,”虽然听老崔这么说了,当乐琯伈还是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,随着大家做邻居的时间长了,经常听老崔讲他的过往身世,感叹他的人生经历,确也是历尽磨难。

老崔的出生地是风景名胜鹤山,有“天下第一奇山”之美称。鹤山以奇松、怪石、云海、温泉、冬雪,“五绝”,著称于世,鹤山千峰竟秀,万壑峥嵘。

他很小的时候,父亲就去世了,母亲独自抚养他们兄妹四个,生活极为艰苦,六七岁就开始帮家里干活,还到外面赚点小钱补贴家用,好在他是家里最小的,比哥哥姐姐们要少吃点苦,但贫困的家庭再怎么也好不到哪儿去,吃不饱饭,是经常的事儿。风景名胜地的山脚下,总是游客不断,小的时候,他会到山脚下摆个茶摊儿,卖茶水,那时侯的游客相当少,很荒凉。

渐渐地国家改革开放,允许做点小生意,旅游业也逐渐兴起,政府也加大力度宣传,风景区的建设也特别吸引人。牌楼、老街都修缮一新,山里的乡亲们可开心了,慢慢的都去做些小生意。旅游的人买东西的并不多,卖东西的人多了,也赚不了多少钱,他就进山跟着修山路的背石头。

那活又累又危险,在没有人走过的山路中,陡峭的山崖上负重爬山,他那时还是个孩子,可想而知有多艰辛,但是只要是能挣钱,即使这样的活,也是有人抢着干的,经常也抢不到,抢的人多了,挣的钱也就少了。

“到十四五岁的时候,我就自己动脑筋,找人搭伙做了脚夫。”

“十四五岁你就做脚夫了吗?你那个时候才有多高啊!你现在这个身高,是不是就是在那个时候给压坏的,当时你那个身高能抬轿子吗?”乐琯伈惊疑地问他。

老崔看了乐琯伈一眼沉沉地说:“刚开始是替人背背行李,送送包袱,我手脚勤快,一天能跑几趟,比别人多跑一趟两趟,一天下来虽然累,有时累地连脚都抬不动,”这时老崔眼睛闪了闪,发出点喜悦光彩说:“每当晚上回到家,从兜里掏出那些团的皱巴巴的,花花绿绿、大大小小的钞票,就像看着山里那些不知名各色野花,一张一张数着,心里跟吃了山野蜂的蜜似,甜丝丝的,真的高兴,第二天劲头更大。”

看着老崔说到收获那兴奋样,仿佛看到他在那一刻,所有苦累都不算什么事,所有得精疲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一觉醒来,太阳又从东边升起,他浑身又充满了力气,精神百倍的又可大干一场。

“我娶媳妇的钱还都是我自己挣的”,老崔说得兴奋了,语气满是自豪。随即又沉下了声音,低声说:“唉,我妈妈很辛苦的,我爸爸在我五岁时,上山采药材,摔成重伤没钱治疗,不久就去世了。那时候真是苦极了,再后来,我们长大些能帮妈妈干点活,大哥大姐也能挣点钱,生活稍许好些。我后来就上山给人抬轿子,我们山里那种用竹子做成的,两边用粗大一些的竹子做成杠子,前后横着的用稍细点的竹子,用火烘,边烘边把它弯过来,扣在大杠子上,这样扎起来的竹轿子,即轻巧又结实耐用。我人矮,上山我得走在前面,就这样有时候山坡陡都得弯下身子爬行上山,下山时坡陡处有时就要用头顶着走”。

乐琯伈听着他细细的叙述,眼前仿佛显现出一个十四五岁矮矮的小男孩,在那没有路的崎岖大山里上山下山艰辛穿梭的画面,乐琯伈有意缓解一下这有些沉重的话题,笑笑说:“你这个子是遗传还是那时压的?”

他苦涩地笑了笑:“谁知道啊,长身体的时候,那时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善。”

想想也是啊,就是有钱也是舍不得吃啥好的,可还是干的那种特有压迫性得异常艰苦的活。

“我们那里现在穷人家还是很穷的,光凭力气也是赚不到什么钱,山里面种不出什么有钱的物产,除了杂树就是石头。更主要没有路,有好东西也送不出去,幸亏近年来开辟了旅游线路,还有些活路,但是毕竟家乡人多,赚钱的门道太少了,这样我们就出来了。你们江南真是好地方,只要不怕苦,不怕累,到处都能挣钱。”

看着老崔浑身是劲儿,忙碌的身影,乐琯伈笑了笑,感觉只要心中有爱,心里就有一团火,就是再苦,也不会在意是苦,和他心爱的家人在一起,没有苦,只有甜,真好啊!

乐琯伈平常一有闲暇时间,总爱去他们家走动走动,老崔的女儿转学过来上小学三年级,儿子下半年上小学一年级了,看过太多太多的出来打工的工人,无法把孩子带在身边,那份思念、那份苦楚,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,是没法体会到的。

孩子想爸爸妈妈,饿了,冷了,都是小事儿,孩子病了,孩子成长过程缺失的那份爱,那份渴望,那种指望不上的指望,是刻骨铭心的。

大多数地打工人,都身不由己的,独自出来打拼,想着再艰苦再困难,自己能承受。

年轻的父母总想着宝贝你等着我,你再一等,但时间就像白驹过隙,手中的沙子。转眼孩子已经长大,缺失和遗憾,是没法弥补的,是痛彻心扉的,若是将孩子带在身边,吃穿住行的开销又是不小的一笔费用,高昂的借读费大大增加了开销。大多都数的人都选择把孩子,留在自己父母身边,自家地里长出的粮食,蔬菜,不用花钱,能省一个是一个。

不带家属,不带孩子,不用租房子,吃住都可以在厂里,可以省好多钱,在大城市里赚的钱回家,更值钱,更耐用。

孩子带在身边,没法照顾,在厂里打工,工作时间一般都要在十个小时以上,孩子放在老家,有父母照顾,工作起来没有后顾之忧。出来就是挣钱的,孩子在父母身边,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?这样的现状,亦是这个年代一个社会现象。

农村的留守孩子和留守老人,也是一个普遍的现状,可老崔他不这么想,对乐琯伈说,孩子得自己管,学习是大事,虽然我文化不高,但是孩子有了文化,能有找到好工作,争取到好的机会,能有挣大钱做领导的机会。还有主要是过和孩子们在一起生活,陪孩子们成长,这个过程我不想缺位,从小我就因为没有父亲,吃多少苦受了多少欺负。尽管经济压力会很大,工作上会要多累一点,多忙一些,但我心甘情愿,我开心啊!浑身充满干劲。

喜笑颜开地刚说完,他儿子在地上玩了半天,从外面冲过进来,直嚷嚷着饿了,伸出又脏又黑的小手,一把抓起桌子上老崔早就给他准备好的鸡腿往嘴里塞。

乐琯伈看着那小手,脱口而出:“哎呀!手不洗洗。怎么能吃东西啊?”

老崔急急忙忙过来,想拉那双小手去洗,却伸了个空,顽皮的小孩灵活的躲过,三下两下,一只鸡腿就光了,“啪”鸡骨头随手扔到了地板上,然后一翻身,扑倒在床上,这下老崔急了,“油手,”话还没喊完,顿时两只油手印就在被子上显示了。

乐琯伈心里“哎哟,妈呀!”一声雷炸响。

老崔高分贝地叫喊:“擦一擦手”,边说边很快的拿着抹布过来,来不及了,只见被子上的两只小手印,老崔无奈的笑笑,弯腰捡起骨头,嘴上像唱歌一样轻飘飘地说了一声:

“别上床啊,”就忙别的去了。

乐琯伈转身看她女儿小雪,每次见她总是在看书,文文静静,从不多说话,可能刚转学过来,觉得有压力,学习很努力,老崔说老师反映成绩还不错,能跟上,就是有点偏科。

王燕每次见到乐倌伈都很热情,招呼道:“坐、坐,”

指着床边说:“随便坐坐,小孩子弄得乱糟糟的。”

乐琯伈摇了摇手说:“不用坐,看着你们这么热闹,也就过来凑个热闹的,”说完,乐琯伈转过身去问小家伙

“你上次说叫什么名字来着?我忘记了,你能告诉我吗?”

夫妻俩赶紧说:“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,”

小男孩一愣,正跳的欢快的小家伙立马停下来,眨着亮晶晶的眼睛,抿着嘴,不出声了。

乐琯伈蹲下身子对他说:“你不告诉我,我也能知道。”

小家伙头一偏,疑惑地看着我,

“你马上就要上学了吧,你爸爸给你报名了,你不说,我也可以去问你们的老师。”

小家伙想了想,可能在想我不说你也会知道。

“崔亚飞,”奶声奶气。

浓重的鹤山口音,“推土机”,“哗,哈哈”一屋子的人都前仰后合笑开了,这下他急了,

大声说:“崔亚飞”,

然后去抱着他爸爸的腿,有点恼火了,

这时他姐姐探出了脑袋,“弟弟就是口齿不清”。

弟弟听了立马追着姐姐开始打闹起来。这时,王燕说,“吃饭啦,吃饭啦,”才算制止了一场打斗。

一家人围坐一张矮桌子吃晚饭,他们热情地招呼乐琯伈:

“在我们家吃吧,”乐琯伈一边摇手,一边撤退“你们赶紧吃吧,我没事就晃悠一下。”

第二天是休息天,阳光明媚,晴空万里,清新的空气,鸟鸣的清脆婉转声特别好听。

大晴天心情也很好,神清气爽出门,一看门口,地上几只大盆,浸泡着衣服,鞋子,老崔正撸着袖子,努力地搓洗着。

小男孩儿从楼上下来,无所事事的盯着地上爬动的虫子,用脚一踢,那小虫立马一滚成了一只小珠子,小小的,我一看是一只皮球虫,小家伙立马兴趣大起,一下趴到地上,用手拨弄着,皮球虫紧紧地卷起身子,一拨就连连滚出去好远,静静地一动也不动,小家伙紧紧地盯着他,好奇地看着,嘴里还嘀咕着:

“死了吗?刚才还爬得快着呢,怎么不动啦?”

乐琯伈蹲下来对他说:“你别动!也不要有声音,等它。”

他还就乖乖的,一动不动趴在地上,一会儿,小皮球舒开身子,快速地往前爬去。

小家伙手疾眼快,一伸手,虫子立马又缩成一团。这下地当床,小家伙就这么在地上玩的忘记了地方。

老崔一抬头见儿子在地上这么滚着,脱口大吼了起来:

“哎呀!我这还没洗完呢,等下没得换了。”说着站起来,用沾满洗衣粉泡沫的手要去拉孩子,佯装要打他,孩子一下跳起来逃了,开始大哭,边哭边说,:

“哼,你打我,等我长大了,你老了,我也能打你。”这下老崔动真格的了,立马追上去,严肃地管教孩子。

“这话能说吗?爸爸养你,给你吃穿,你要学会尊重长辈,教育你是为你好。”

“但你也不能打人”

“这不没打你吗?”

“你已经准备打了。”

“好好不打,但你以后不能说这话,知道吗?”还好孩子倒也听话。

老崔不同于平常的打工人就是这点可贵,对孩子教育上从没放松过,不会因为只有一个男孩儿而娇生惯养,让他变得蛮横无理。

回转过来的老崔开心的笑着说:

“这小子嘴还挺能说的,反应还蛮快的。”脸上露出抑制不住,发自内心地笑意,说完又赶紧笨拙又勤快地洗开了。

听老崔自我介绍说:那时他三十多岁了,远近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穷,听说他父亲去世得早,留下姐弟兄妹四个,他最小,哥哥姐姐们早早各自在外谋生,为了生存努力干活,渐渐长大了,也都各自成立了家庭,大姐二姐相继出嫁,三哥也娶了媳妇。

我到了该取媳妇年纪的也一直没说上媳妇,村里人都建议我去大山里买个媳妇,我知道那是犯法的事儿,但我想去那里看看。当时想啊,到处都改革开放,旅游开发,边做活边碰碰运气,说不定能碰到合适的,花些钱,光明真大的娶个媳妇回来。

乐琯伈也这么想过,,他老崔身高不超过,看王燕1米6几的身高,要长相有长相,吃苦耐劳,干起活来从来不知道累,他老崔怎么就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呢?我问他这个话题,他嘿嘿一笑,抬起头,眼睛向着远方,陷入了深深的回忆。

那时候,附近周围穷的人都是这样娶媳妇的,在周围人的影响下,他不想去买媳妇,就带上自己多年攒下的积蓄,去到更偏远的云贵大山去碰碰运气。

到了那边,看看那里人的生活,比我们家乡还要穷,还要落后,还要闭塞。到处都是土块垒砌成的房子,外面再用稀泥抹封住土块之间的缝隙,屋顶是用茅草铺盖,再用竹子破开扎在上面,防止被刮飞了。屋子里的土灶也是用泥块儿垒成,烟筒就在墙上有个洞,砌的并不严合,烧柴时,一半的烟雾飘出去,还有一半在家里,家中到处都被熏的黑乎乎的,床是就地取材,山上的树木竹子搭起来的,那贫穷是你们无法想象的。乐倌伈想到以前妈妈经常喜欢说的一句话:风扫地,日月灯。什么意思呢,家里没扫帚,没有油灯,扫地靠风吹,照明靠月光。

那个时候的旅游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兴起,但是也会有人到深山里去游玩,我就在那儿干起我的老本行,那里深山险峻,路更难走,帮别人背行李,送货物。每天往来一趟,一上一下需要一天的时间,那山路崎岖陡峭,弯弯扭扭,有些地方就是羊肠小道,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。平时山中上下山的人很少,就这么在山里干了有大半年的时间,这期间会碰到山里的寨民,说到这里,老崔不自觉的笑了笑,开心的说,就在那时碰到王燕。

有一天,我背着很重的货物,走一段路就得休息一下,爬了老半天,一上午只走了平时的一半路。找了个平坦的地方,就着山泉水吃着干粮,正当我埋头吃东西的时候,一个女孩从杂树草丛里钻了出来,盯着我手中的食物,我看她就20岁刚出头的样子,尖尖的下巴,眼睛不大也不小,个子比我还高半个头,衣服也看不出啥颜色,脸上倒也是干净的,看着还是挺俊的,我就递给她一块饼,她也没客气,一屁股就坐到我对面,大口吃起来,像是几天没吃过饱饭了,我连忙又递过去第二块,吃完了看着我也不说话,笑笑。

半天说:“你明天还走这里吗?”我心里碰运气找媳妇的火苗一下子就蹿出来了,心想:说不定能娶回去做媳妇呢。

我赶紧说:“我明天还来,你在这里等我。”

她红着脸腼腆地点点头,第二天我多买了些食物,到昨天的地方,可能心情好,早早地到那里,发现远处鸟儿叫得特别得脆,山泉水也特别得清甜,静静的山林里放眼看去,不远处的山坡上,各种的花儿开得特别好看。没多一会儿,远处林子里,昨天那姑娘背着竹篓走近了。老远看见我就红着脸笑盈盈的,我们坐下来,她这才慢慢地告诉我。

我叫王燕,是家里的老幺,

“我也是家中的老末啊,”我开心的说着

王燕说:“我家有二个姐姐,一个妹妹,没有男孩,家里经常吃不饱,山里种不出东西,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出去过呢!”

我听了,心里暗暗的高兴,赶紧担心地问“你嫁人没?”

停了停,老崔对乐琯伈解释:你可能不知道,在山里面大多数十六七岁就嫁人了,穷人家的女孩嫁的更早闹。

“没有,我娘让我在家多干几年活,女儿一出嫁,就是别人家的人了。”

“我连忙问,那你娘有啥要求呢?”我着急地问。

我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,仔细打听过,这里的人要求都很低,没见过世面。

王燕说:“我们全家每人做几身衣服,再有几担米面就成。”

当时我听了王燕说的这些要求,心里盘算着,这些年我积攒的钱,完全可以满足他们家要求的,于是我就天天在这个地方等着王燕,我们交谈生活中的看法,了解她们的生活习惯,我和她描述着山外的精彩世界,那时她们家乡还没有完全通电,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,她听了我的话,无限渴望想到外面去看看,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。

一切按照我的想法在进展,王燕也对我非常地认可和依赖,于是我就选了一个好日子,让王燕带我去她家里拜访。

当我走进她的家,看见家里真的是家徒四壁,除了桌子床灶都是自创的,没有一件现代的家用电器,虽然这样但是还是很干净的,走进去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。

我有备而来,她们家人提出得要求,我都一一满足,家里人虽然对我身高不是太满意,但我勤劳诚实打动了他们,花掉了我一大半的积蓄,王燕就开开心心地就跟着我下山了。

“我觉得我很幸运,我们结婚没有排场,家里亲戚吃了一顿饭,还真没费多大功夫就娶上了这么好的媳妇。”

乐琯伈心想,他其实早有计划了,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努力为自己安排好了。现在觉得没费多大功夫,前面的苦和累都付出了。人生每一步,每一个节奏,自己算好了、安排好了、步一步走过来就是稳稳的,看似现在没有费多大功夫,前面已经下了十足的努力。

“自从王燕出来以后,就很少回家,一方面是路途太遥远了,车费贵,还有一方面是那里太穷了,除了爸爸妈妈是她得牵挂,没有什么可留恋的,每逢过年过节总是寄钱寄物回去。”老崔说着话做着家务,

王燕附和着:“嗯,我们娘家真的啥也没有,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林,都是长不大的杂树,”

“王燕,你看上老崔什么呀,还没你高哎,”乐琯伈开玩笑地问。

王燕听出是开玩笑,但她还是认真又真诚地说:

“他呀就是人好,做什么都不怕苦,背行李、背石头,有什么活干什么,从不挑活,话也不多,勤快,做人诚实,对我特别好,”说到这她脸都涨红了。

“家里有什么活他基本上不让我插手,有什么好吃得都是先让我和孩子吃,自己从来舍不地吃,自己从来也舍不地买件穿新衣服,成天都是工作服,给我们吃喝从不打折扣,我不识字,他处处都为我着相聚。”

乐琯伈真诚地说:“这样真得很好!”

看他们都如此珍惜彼此,特别满足,觉得这个家好温暖好幸福,在他们眼里幸福就是这样,简简单单。

转眼孩子们就要开学了,老崔把那辆自行车换了一辆二手得又大又笨的电动车。

乐琯伈说:“你人不大,骑这么大的车,用起来很费劲的,还占地方,他尴尬地笑笑,要接他们一起上下课,必须要大一点。

乐琯伈听了他这样说,就对他说;“这样多危险啊,不太安全吧”

“没事,就早晚接送孩子,不仅这样有时还要接送老婆上下班呢,”他开心地笑着说,再后来他还是给老婆买了一辆小型的电动。

几个礼拜后,这天是礼拜天,老崔带着他的孩子们,车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氢气球,车把上挂着二个黑色塑料袋了,里面各种小孩的玩具:

“这是要干什么呀?要到哪里去?”乐琯伈看他这是玩什么花样:

“去公园,今天礼拜天,天气又好,”边说边手脚不停地往车上装东西。

乐琯伈好奇地说:“怎么这么多东西啊?”,

“带小孩去公园玩,顺便摆个地摊“

“哟,你这脑瓜子还挺灵活的”

“嘿嘿,我看礼拜天好多大人带着小孩,到那边沙滩公园去玩,孩子特别多。”

“可以啊!有眼光,真有经商头脑,”乐倌伈欣喜得夸奖他。

老崔笑嘻嘻地说:“带他们去公园玩,顺便还赚两个小钱,一举两得”。说着就装好了车,女儿坐在后面,儿子放站在前面的踏板上,喜笑颜开地出发了。

氢气球在气流中欢快地摇摆舞动着,以后每个星期天都会看见老崔忙碌地去做小生意,儿子是必须带上的,女儿大了,从农村转学过来,还不太跟得上,相对年级高一点,作业也多一点。自己也努力自觉得认真学习,进步挺快,有时晚上她们出去散步,也会看见老崔,抓紧一切空余的时间。门口路边,随时随地都会摆上摊。

这天在家真闲着,老崔进来,他是属于那种不善言辞,不会客套的人,一见面就问:“我家女儿要补课,找哪个老师比较好?”

乐倌伈初一听没反应过来,“什么意思?”

“老师是说我女儿现在偏科,需要找老师补课,老师说她英语有点跟不上,我想问问你,就跟着她们学校的老师补课,还是到校外去找老师补课”。

乐倌伈算听懂了:“那小雪愿意补课吗?”

老崔认真地说:”小雪愿意补课的,我已经问过她了,她自己觉得跟不上挺着急的,暗暗的都哭了两次了,老师刚跟我提的时候我心里还着急,怕小雪不肯补课。”

乐倌伈一听忙说:“那挺好的呀,只要孩子肯学,你就给她找老师吧,以我个人的看法,还是跟着她上课的老师学习比较好,因为给她上课的老师知道她的弱点,这样补课能针对她的薄弱环节,容易解决问题,可以快速改善学习状态,对小雪来说增加了自信心,可以更好的融入新环境”。

“是的,老师也跟我这么说”,老崔说“跟她的任课老师学习,老师知道她的优缺点,补起来效果更好”。

老崔二话没说,第二天就去找老师,说了他地想法。

乐倌伈想想老崔真是不简单,很佩服他的,从贫困落后得深山里出来的男人,没有几个打工能带上全家的,小孩子的学习。是一笔不小地开销,可他不仅两个孩子全带上,还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,女儿那里成级上有一点点跟不上,他就心急如焚,总是找老师,找她们咨询。不遗余力地培养两个孩子,不会因为工资挣得并不多,补习班有多昂贵而退却,他会去想各种办法赚钱。

时光飞驰如白驹过隙,转眼就要过年了,学校放假了。

这天老崔从外面回来,买了好多菜,大袋小袋的,

“今年不回去过年啦?”乐倌伈问,

“不回去啦,省下一来一回的车票钱,多寄点钱回去给两边大人,”乐倌伈看他们虽然自己很节俭,但对老人从不小气,逢年过节都会寄点钱,衣物之类地回老家。

王燕跟在后面,接口说:“俺妈舍不地用钱,钱给她,她也舍不地用,买好东西给她,她就只能用了。乐倌伈认同地说:“是的。咱们中国大多数的父母。都是任劳任怨,勤俭节约惯了的。孩子们给他们的钱。都只会攒起来,没有特别的事,是不会随便动这些钱。”

大人小孩拎着买回来得各色年货,一路嘻嘻哈哈地回来了。

中午时分,大家都忙着做菜,只见他们每一个人都轻松的,开心地忙着做年菜。乐倌伈走过去,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盆,小亚飞一蹦一跳跑过来,现在她们混熟了,稍稍能轻松一点对话,

“做好吃的藕盒子”小亚飞欢快地对乐倌伈说。

“哦,这是一个什么菜?怎么做啊?”乐倌伈感兴趣地问他。

小雪抬头轻轻地一笑,又低下头看手中的书。小雪现在戴上眼镜了,更添了几分书卷味。

王燕正好进门,边走进来边说:“也没做几个菜,做我们传统的藕盒子,”说着她找了个矮凳坐下捡菜。听老崔说她不会做饭,乐倌伈也从没见她烧过饭菜,都是老崔一人里里外外,烧洗埋汰。

老崔笑呵呵地介绍说。:“家乡的传统菜,每年过年都会做好多,”乐倌伈一听,很感兴趣,“是吗?那我也学学。”

这下气氛活跃了,小亚飞更高兴,“你要跟我爸爸学吗?我爸爸厉害吧,”大家都开怀大笑。

“快说说步骤,你爸爸当然厉害啦!是不是像奥特曼?”乐琯伈兴奋地催促他。在孩子的眼里,爸爸是无所不能及的。

这时的老崔略为有些局促,有点难为情的说:“很简单的,你们不一定吃得惯。”

“哎!每个地方都有他独的特风味,很好吃的,我就特别想了解。”乐倌伈有心想学学,

他听了就很认真地介绍起来:“把买回来的肉先剁碎,现在也可以直接在买肉的地方绞碎了,然后碎肉里加盐、葱、姜、酒拌均匀了,放边上醒一小时左右,用新鲜莲藕洗净,切成略厚一点的片,不能太厚,也不能太薄,调面粉糊,稍微稀一点,但也不能太稀,能裹起藕片就行,准备就绪后,倒上半锅油,烧至5成热,在二块藕片当中夹上备用的肉糜,在面糊里蘸一下,裹上面糊,放油锅里炸至金黄,里嫩外脆,鲜香可口。还有一点是特别要注意的,油温不能太高,油温高了。外面的容易焦跤。”说完这个话老崔有点小骄傲笑笑,并说孩子们可喜欢吃了。

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操作,看着老崔熟练地拿起两块藕片,用筷子夹一撮肉,塞进藕片之间,轻轻地放在面糊里,让它整个裹上面糊,放进油锅,油锅里立马翻腾起来“兹兹的,”随即一股诱人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,孩子最为兴奋,挤在桌子跟前,满脸的渴望,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父亲的双手,看着一块块金黄的藕盒从油锅里捞出来,立马欢呼雀跃的拥过来,他动作麻利的伸出一只小碗,让爸爸给他夹一块,端上小碗走到乐倌伈面前,塞到她手里。

这孩子不太爱说话,但吃东西看得出来,从不小气。没想到今天他第一块会塞到乐琯伈手里,乐琯伈赶紧跟他说,第一块去给妈妈吃,妈妈辛苦了。

话还没说完呢,他就把小碗塞到乐琯伈手里,然后自己又飞快的用小碗夹上二块,塞一块给妈妈,旋即已经开吃了,小嘴里塞的鼓起来,满足地嚼得满嘴是油。嘟囔着跟乐倌伈说,“爸爸说的,要给客人先吃。”

没看出来,平时看他挺任性的,老崔把他教育的挺好的。

“好吃,“乐琯伈由衷地夸赞,满口生香,外脆里嫩,里面的肉鲜嫩滑,外面的脆香舒口,当中的藕片生熟适中,吃起来有莲藕的清香、马蹄的口感。

老崔听了乐琯伈赞不绝口的称赞,得意的直乐呵。

这款菜他们整整做了二大盆,是洗脸的盆,这是他们的主打菜,快乐就这么简单,全家人在一起,其乐融融。

孩子们放假了,大人还得上班,俩孩子在家经常会有打闹,这天看见小亚飞含着眼泪站在楼下门口,

“怎么啦”乐琯伈走过去问他,撅着小嘴不吭声,

“说呀,怎么啦”乐琯伈耐心地问他

“姐姐不给我吃饼”他低低地说

“姐姐吃了你的”乐琯伈看着她

他一下子大声起来,生气的说:“姐姐吃得好快,都吃完了”他喉咙一下大起来,声音提高好多,生气地大声说。

乐琯伈见他那样笑了“哦,姐姐不好,姐姐是要让着弟弟的呀,我去骂姐姐一顿好吗?”

“不要!”见乐琯伈要去骂姐姐,他又急了。

“我要等爸爸回来告诉爸爸,有好吃的不给她吃。”小亚飞气鼓鼓的说。

这时小雪听到她们说话边走过来,见了乐倌伈笑了笑。

“阿姨,他胡说的,他一直在吃,我吃的是最后两块,他就说我全部吃光了。”

再转身看小家伙,他脸上的通红,难为情地辩解着说“你吃两块还不好吗?你怎么能跟弟弟抢着吃呢?”

“我饿了,我不能吃吗?”姐姐很无辜地说。

弟弟平时有些刁蛮,看着俩孩子地争辩,觉得有兄弟姐妹真好。童年真的美,即使吵闹也美好,姐姐不太爱说话,其实这俩孩子在外人面前都不爱交流。

看着就到中午了,乐琯伈对她们说“爸爸妈妈不在家,就来我家吃饭吧。”

小雪说“不用了,爸爸会回来送饭。”

“没事的,饿着肚子多难受。”两孩子立马没了声音,半天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

“不用了。”小雪小声说,不大一会儿,老崔果然回来送饭了。

乐琯伈跟老崔说:“以后来不及忙的话,就让孩子在我这里吃饭。”

他连忙说:“不用不用,这不快过年了嘛,有些厂子路远的工人都放假了,我有电焊工操作证,到一家厂里去打点零工,也好多挣几个钱。”

“哟!你这么厉害!有烧锅炉证,还考了电焊证,”

“技不压身,多学点,多个挣钱的路子,我只要有时间,啥都想干,呵呵......”老崔笑着说,

挺好的,只有懒惰的人不思进取,勤劳的人一定有好多想法。乐琯伈看着老崔这样想,对他说:“有时候回来晚了,就让孩子在我这吃饭,家常便饭的事情,你跟孩子说一下,他们要你答应了才肯过来吃啊。”

“好的,好的,那就太麻烦了,谢谢啊!”老崔感激的说。

后面偶尔弟弟一个人在家,很晚了,乐琯伈哄了半天,小家伙终于肯来吃饭,吃了一半,老崔回来了,小家伙一下子难为情的抱着爸爸的腿。

乐琯伈笑了:“你不回来,他就安稳吃完了。”

老崔开心地笑着让他把饭吃完。

忙忙碌碌,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得飞快,很快一个年就过完了。

这天一早老崔来找我,大清早的,带了个墨镜。

我有些奇怪“你怎么啦?”

他有些急促地问我,“前两天烧电焊时,一没留神,眼睛灼伤了,在药店买了眼药,用了两天不见好,”他说着摘下墨镜,

“我看看,”乐琯伈抬头,“哟,太吓人了”通红通红的眼睛,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完全充血。

“怎么这么严重啊!”乐琯伈一看脱口而出,有点反应过度的,替他的眼睛担心。

这让老崔听了立马不安起来,焦急地说:“这不,来问问你,医院看眼睛专科好?”

“奥,对,你不熟悉这里,医院是郡医院,医院看看,小毛病可以拖,眼睛可不能大意。”乐琯伈着急地催促着他,老崔这下更是火急火撩了,医院。

乐琯伈估计他可能是拖了好几天了,自己买点药,不管用,而且越来越严重了,一般的人总是想着自己买点药,过几天就会好的,医院,就这样小病拖成大病,本来就贫困的家庭,雪上加霜,还算幸运,看的也算及时,医生说再拖二天就要住院手术了,万幸!大家都劝他休息几天,他嘴上答应了,并没见他歇着。

转眼就进入春天了,南方的春天,就是进入了绵绵细雨的状态,湿呼呼的,气温还低,有点湿冷。

刚吃过晚饭,面细雨沥沥,老崔匆忙从楼上下来,推出王燕的电瓶车,撑好支架,然后再取出雨披抖开,静静的站在车边等候着,见他站那里等着,乐倌伈没明白他站在那里是啥意思“站那做什么啊?”乐琯伈问,

“送王燕上班,”老崔安静地说,

“她不有车么,现在时间还早呢,路上这么多人,”乐琯伈没理解地问。

老崔不放心地说:“你看这雨就没停过,冷飕飕的,视线不清,雨天路滑,人又多,一人骑车不安全。”

这时王燕拎着饭盒慢悠悠地走过来,裹得严严实实。春寒料峭又下着雨,让人感觉特别冷。老崔连忙腾出一只手,接过王燕手中的饭盒,轻轻地放到踏板上。王燕转过身,刚想跟乐倌伈讲话,老崔垫起脚,另一只手拎着的雨披就罩在她头上了,忙不迭地替她披好雨披,从上往下拉了又拉,后面拉好了,转到前面,脖子前的拉链拉上。王燕见乐琯伈静静地看着老崔的一举一动,有些害羞地笑了笑,乐琯伈说:“你家老崔就怕你被雨淋着了,冻着了。”

王燕窘怪地说:“叫他不送,不送,他不听,”

老崔笑盈盈地说:“不放心,一直在家担心着,还不如送一下,心里踏实人舒服。”说着推下支撑,手把手地把车交到王燕手上,陪着王燕出门了。

前二天见老崔老晚上匆匆出门,以为他又想到什么生意经了,原来接王燕上下班。

雨静静地下着,无声地滋润着大地万物,像一场恢弘得大型舞台戏的帷幕,在慢慢地拉开,春天的序幕在春雨绵绵中慢慢舒展开来。

防盗门由外拉开,老崔送完回来了,脱下雨披,见乐琯伈悠闲地在看书,便站住,神情严肃地跟乐琯伈说:“路上的人太多太挤了,刚才路上刚看到撞车了,”

“在哪啊?这边的路挺好呀。”

“王燕单位附近,她们单位比较远。门口的有一段路,很窄!下雨天。路上人多路滑,不放心,送到她厂门口,看着她进了厂大门。”

乐琯伈想起前一阵子常见他半夜出门,便问:“前几次你半夜出去,是不是去接她的呀?”

“是啊,上中班我得去接她。下雨天特别要小心!中班下班11、2点了,半夜里一个女人独自在路上走,太不安全了。”

人说有这样二种男人,一种是他很有钱,但他只是给你钱,时间,照顾,温情没有;另一种是他没有多少钱,但他会和你共同努力赚钱,陪你日出日落,陪你夏热冬凉,嘘寒问暖,你会选谁呢!

有钱的男人他给了你钱,他认为该给的都给你了,不要不满足。没钱的男人,觉得啥也给不了你,他把全部都给你还觉得亏待了你。

挣钱不多,他们虽然贫穷了些,但精神上充实饱满。丈夫爱妻子爱孩子,本分、勤劳、善良、聪明。妻子不用操心任何事,虽然不识字,也是勤劳肯干。孩子们活泼可爱,有儿有女,互敬互爱,没有谁嫌弃谁,丈夫不会挣大钱,妻子这个年代字都不认得,有的只是相互怕照顾不够。

特别是老崔,恨不得变成孙悟空为这个家庭做到无微不至。

生活中除了钱,还有许多许多我们需要的如:亲情,爱情,温情,这跟钱是没有关系的,虽然没有钱,有关心、有呵护,有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,有人来护着你,在寒冷时暖着你,病了时陪着你,这比给你再多钱也见不着人要美好吧。

转眼小雪来到郡城也三年了,现在已经是中学生了,小雪有些偏科这天老崔来找乐倌伈,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说:“我想问问你啊,找补课老师,该找什么样的老师呢?”

什么意思啊?乐倌伈没听明白,老崔有点结巴,不知该如何说,话说的有点卡壳

“你慢慢说,英语要补课是吧,她自己愿意补吗?”乐倌伈问,老崔咽了咽口水,清了清嗓子,有点不知怎么开口,结巴地说:

“嗯,是这样的,小雪不是初中了吗?英语跟不上,她自己心里着急,回来跟我说,老师跟她说,她的英语底子薄,最好补补课,回来她自己提出来,想要找个老师给补补课,”

“哦,可以啊!”乐倌伈听明白了,赞同地说:

“我建议啊,是她任课老师提出来的,需要补课就不要到校外去找了,直接咨询一下任课老师,问问老师有没有时间?让老师给小雪补课。”

“我还想外面的英语补课学校呢,那什么剑桥补课机构?”老崔小声说。

“我认为找任课老师比较好,老师一直教小雪的,知道小雪得薄弱环节,可以着重补薄弱的地方,这样不是可以更好得快速提高成绩吗?”乐倌伈对老崔说,

“你这样一说我懂了,有道理。”老崔听懂了这个道理,说话一下轻松了不少,“刚进初中时就想找老师补课的,小雪怕难为情不肯,现在知道急了,”

“知道着急是好事,还不晚,”

“是的、是的,她要求上进,我也很高兴的,”老崔庆幸女儿懂事了,

“你对女儿能这么上心,一般人是舍不得花这个钱的!”乐倌伈说,

“女儿、儿子在我眼里一个样,”老崔爱意满满回答,

“你女儿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她得福气,我听说好多偏远地区,女孩是没有书读资格的,”

“嘿嘿,我们大多数同事还真是这么想的,女孩子能读就读,不读就早点回家挣钱。”

乐倌伈很佩服老崔,对儿女的教育舍得投资,学习方面要花钱的地方,他眉头都不皱一皱,是一个称职得好父亲。记得上半年,老崔来问小雪作文不太好,要找补习班的事,这孩子能有这样的父亲是多么得幸运啊!

成绩还不错,老崔是加倍得珍惜。一早送、晚上接,乐倌伈很奇怪,他这么忙,干嘛不让小雪自己上学呢,学校规定孩子小学五年级以上就可以独立骑自行车上下学了。

乐倌伈问他:“老崔,小雪不是已经上初中了吗?怎么你还要早送晚接啊?”

老崔忙说:“她哪能骑车?女孩子骑车不稳。”

“我看她骑着挺好的呀,我儿子小学五年级开始,就一直是自己骑车上下学。”乐倌伈不可思意的说,

老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,“那哪行啊?你没看见,一放学,那些孩子四处乱窜,路上人多车多,我家小雪骑车,看着都摇摇晃晃的,不放心。”

见她那爱女心切的样子,乐倌伈白了他一眼,

“就你家有女儿,也太溺爱了吧。”

乐倌伈不心为然地对崔说:

“没事的,你不放手,让她有锻炼的机会。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骑地摇摇晃晃的,总不能一辈子在你地庇护之下,你总有老去的时候,她也总有踏上社会的那天。”

“不行、不行。”他听完乐倌伈的话,没有丝毫地动摇接送孩子得决心,哪怕请假也不肯放手让孩子自己放学回家。

随着改革深化,体制变革也不断地推进,大型企业不断改制,用工制度也渐渐地发生了巨大地变化。

用工灵活了,人员来去自由了许多。工资也有了根本性的改变。老崔所在的工厂也私有化了,老板特别精明,对老工人严格控制,新招进的人员工资压得很低很低,这样流动越来越大,老崔感觉再做下去也没意义了,就想着跳槽。

可看了好多家,都感到工资低地不能接受,于是就选择了自主创业,经营一家早餐店。

说早餐店,其实就是租了间简易搭建的铁皮小房子,选择这座小屋子,主要就是它紧座落在路边,而且打工的人、上下班的人,经过这里得特别多,且特别便宜,小屋里面没有任何设施,他白手起家,自制铝皮柜子,自己动手订制木头小桌子。

半月之后,正式开张。

他没学过点心,偷看别人怎么做,去别人家店里吃,回家边做边记录,几斤面配多少克酵母,发泡粉,做饼盐配的比例,做馒头的配比、做大饼的配比,盐加多少?碱加多少?反反复复地做试验,认真做笔记。

刚开始做不成功,就自己吃,吃到自己都想吐,但绝对不能浪费一丁点,以至于孩子看见老崔在做饼都害怕,还好,老崔聪明,很快就上道了。

老崔说:“基本是很快搞定的,毕竟自己经常喜欢在家做饼面之类的,开始两三个品种,接着一个一个品种地添加。”

平时上下班乐倌伈经过那小铁棚子,总会多看几眼,每天看看今天的客人多不多?东西卖得好不好?刚开始冷冷清清,几乎没什么人,有时冷清得都没人,乐倌伈会停下来跟老崔聊几句,老崔到还算镇静,不知是否是装出来的,煎熬般度过一段时间。

慢慢的,人多起来了,应该是点心到人们地认可了,在老崔没开点心店之前,乐倌伈从来没注意过这条小街道上有这么多早点店。自从他家开了这个点心店,乐倌伈注意这条不成街的路上,居然有七八家点心店。

生意几乎每家都会有些,总是有兴隆些和清淡些的区别。

老崔还真是有些能力,脑子很灵活。

一般这种小小的早点店,放个炉子,炉子上有茶叶蛋,老远就能闻到五香茶叶蛋的味道,很是诱人,铝皮柜子上摆着四、五个方盘子,盘子里面有煎饼、油条、鸡蛋饼、薄饼、油炸卷、麻球等,边上还摆了一加温的大铝制锅,一些罐装的八宝粥、豆浆、稀饭、豆腐汤等。买早点的人来到跟前,两样三样买了,付钱走人。人多时,有的人等不及了,立马掉头走人,渐渐的,一个人来不及了。

老崔马上想出了新招,在店门前,支起了两张小桌子,摆上几张小凳子,不着急的人可以坐下来,喝点自家熬的粥,豆腐汤之类的,一下子生意红火了许多,每天老崔都忙得不亦乐乎。

算算利润,王燕工资不及在店里帮忙,索性不上班了,王燕正式回来,夫妻老婆店,老崔做的得心应手。

这天一早晨忙完生意之后,老崔收拾好店里,赶紧着去进货,来到本市最大的林家湾批发市场。

这是苏南地区最大的一处批发市场,各式各样,水产、生鲜、水果、食品、粮油等等、应有尽有。

老崔需要赶紧添置好多店里快卖完的货物,面粉没有啦,食用油也要添一些,还有食用碱、糖之类的零星杂品都要买些。

他首先来到粮食区,这个市场太大了,划分了很多的区域,比如冷冻区、蔬菜区、水果区、不常来的人,经常是进来了就摸不清方向了。

老崔熟练地来到熟悉的买家门口,经常来已经熟门熟路了,一来二往,大家都非常熟悉了,有的也就是朋友了,经常聊聊一段时间的生意,甚至还会讲讲家里的情况。

面粉和食用油是采购的主要部分,先买好面粉,一袋一袋面垒好,来到经常买油的店面,这家卖油的老板叫宋军,做粮油生意好多年了,他们家生意很好,为人诚实,质量可靠价格也很合理,老崔跟他们聊得来,大家也能互相关照着,只要买油都是到他们家来,宋军有什么优惠也都会给到老崔。

老崔一进门见一位老人,认识老人是老板的父亲,“宋老板,在吗?”

老人应着“他出去了,要点什么?”

“老伯好!来五十斤色拉油,老价钱,”老崔边说边看货,

“老顾客,价钱老样,我给你装车,”

“我来、我来,”老崔手脚勤快的边自己装车,不用老人动手了,边跟老人聊着闲话:“你来帮他看看店倒是要的,宋军现在一人是忙不过来了。”

“是啊,本来他和媳妇俩人也能忙的过来,自从他媳妇车祸去世,他跟霜打似的,现在是强打起精神,人总要活下去的不是,活着总要继续的。”

老崔知道这些事,没打断老人的话,

“现在还是忙点的好,还能暂时忘却痛苦,生意慢慢做起来。”老人忧心地说,

“对啊,往前看,总是要走出来的,慢慢宋军会好的,您老也别急,”老崔安慰着。

老人跟见着老朋友似的,“林家湾是整个苏南地区的农贸市场汇集地,一开张就忙的没日没夜的,除了晚上睡觉,没有时间想其他。”

老崔有时来进货,赶上宋军特别忙的时候就会帮他忙一会儿,卸货、装货,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是老朋友了,这时王军送货回来了。

“生意这么好,你忙不过来啊,添个人手吧!”老崔一见着宋军就打趣道,

“不是没想过,也有介绍的,没对上眼。”宋军兴致不高的说。

“不能要求高,多个人手,生活上也有人照顾。”老崔劝导着,

宋军无奈的说:“现在的人啊只能享受,不能吃苦,看见你有钱挺高兴,但是一起干活就不乐意了,我们这活忙起来也挺辛苦的。”

老崔听了也感叹道:“也是,肯吃苦还顾家,不嫌弃做后妈,也的确不好找。”

俩人平时有空经常聊天,聊完了各自忙各自的,老崔进好货,一一装上那超大的电瓶车,家里还有好多活等着他去做呢,匆匆往回赶。

到家见王燕洗碗、收桌子、打扫地面,都收拾的差不多了,赶紧放好车子,帮着王燕一起把剩下的桌子收回来,太阳伞收起来,这样也快到中午了。

赶紧做好简单的午饭,吃完睡觉,每天凌晨二、三点钟就起床了,不睡个午觉是吃不消的。听老人们说三大苦行当,撑船、打铁、磨豆腐,那说的是过去,现在看来,做点心的也不亚于磨豆腐的,凌晨两三点钟就得起床,活面发酵,一只只包起来,馅还必须提前做好,否则根本来不及。

又忙又辛苦,挣的是辛苦钱。

午睡起来,各种包子,饼的馅都要提前备好,还有油炸的干货,像油馓子、麻花这样的,平时要有多备一些,喜欢吃的人不少,这样一下午也很忙的。

忙忙碌碌,就到孩子放学的时间了,老崔从不要王燕接送孩子,孩子放学不在一个时间段,也不在同一所学校,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跑两趟,不敢一丝马虎。

回到家里,关照女儿写作业,看着儿子做作业,陪孩子默写、讲解,耐心真的是好。没听到他吼过孩子,有时也会生大声的讲解,儿子会默默地挤眼泪,这个状态并不多。

小雪上了初中,他们的生意做起来了,家务忙不过来,就会让小雪在完成的作业以后帮着做做。这孩子也是搞不懂,每次看她洗碗都会胆战心惊。

礼拜天中午吃完午饭,乐倌伈见小雪在洗碗便对她说:

“小雪现在长大了,能帮爸爸妈妈分担点家务活了。”

小雪低头垂着眼,轻轻一笑,

“他们来不及,我也是学着做一些家务,”小雪腼腆地说,

看着她轻手轻脚,一只一只碗洗好,放在一个盆里面。然后端回去。乐倌伈刚转身准备进家门,就听身后“哗啦”,一声炸响,

“怎么啦?”吓了乐倌伈一大跳,立即转身查看,只见小雪一屁股坐在地上,盆摔在一边,盆里面的碗滚落一地。

老崔从家里冲出来,

“怎么啦?摔到哪了没有?”一脸的惊恐和着急,

小雪满脸胀得通红,轻声说:“脚底下一滑,摔跤了。”说着伸手想要去捡那些破碗。

“别动!”老崔大吼一声,又吓了乐倌伈一跳,见他急急的跑过去,认真检查完女儿没事,回去拿来扫把,

“回去吧,回去吧,不要把手给划了,下次一定要小心点。”边说着边自己动手,边扫边想捡还能用的,手伸出去竟无处可捡还能用的,满眼惋惜的看着一地的碎碗。

不禁自言自语起来“一下子打碎了这么多,这孩子咋这么不小心呢,哎呀,哎呀!”

事隔一个礼拜,星期天,小雪吃过早饭,端着一盆洗好的碗回家,乐倌伈正好路过,看她端着盆,心想今天不会再摔碗了吧,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她还真敢来,

下一秒钟“哗啦”一声,又摔跤了,乐倌伈看的实在忍不住要笑。

忙去拉她,还好只有两三只碗,都摔碎了,以后每次只要看见小雪洗碗,乐倌伈都胆颤心惊。

中午老崔回来,乐倌伈笑了笑“你家的碗还够用吗?”

老崔一听气极而笑“哎,这孩子手上没罗纹,净滑”。

几天后去他们家串门,他们家清一色换成了不锈钢小碗。

“这下摔也没事了。”乐倌伈打趣的说,那知小亚飞连忙说:

“也给她摔扁了。”这以后老崔再也没敢叫女儿洗过碗,哈哈。

平平淡淡的生活,在锅碗瓢盆交响曲的伴奏中进行着,生活总不可能是一直平静无波,也有涟漓波动、波澜惊涛。

平淡生活,岁月匆忙,一晃大半年又过去了。乐倌伈今天下班回到家天色已晚,吃晚饭时老公跟她说:

“今天傍晚在路边买菜时,听到王燕在路边嚎啕大哭,就在他们家点心店边上,我着急回来烧晚饭,没停。”

乐倌伈一听,心里莫名地一惊,暗想“不会出什么事吧?要不,好好的王燕哭什么呢?”心里想着边对老公说:

“吃完晚饭,我们过去看看,”他们快速吃完饭,出门刚走到路边,就有人聚在一起在说话,一见乐倌伈立马对她说,“你家以前的那个房客,做点心的,出事了,很危险。”

乐倌伈吓了一跳:“什么情况?啥事情?”果然出大事了。

“听说出车祸了,”路人说:

“正中午时,老崔骑着那辆又大又笨的旧电瓶摩托车,后面带着一亲戚,据说是家中有事,比较着急,老崔可能是过分劳累,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,转弯时车速太快,转弯太急,撞到马路牙上,车把顶上了胸口,当场休克,医院昏迷不醒,到现在生死难料。

开了早点店以后,渐渐忙不过来,半年前老崔就近在小店边上,租了一间住处。乐倌伈匆忙赶过去,昏暗的灯光下挤满了一屋子的人,环顾一圈儿,都是他们的老乡或亲戚,王燕瘫坐在一把矮椅子上,泣不成声,见到乐倌伈一把握住乐倌伈的手:

“老崔这回遭难了,呜呜!”

乐倌伈一时语塞,缓了好大一会儿,定了定神问王燕:“现在老崔伤情怎么样?医生怎么说呢的?”

“医生说伤着心脏了,当时我一急,脑子里一片浆糊,只听到医生说需要立即手术。”王燕语不成句地说,

“医生说他现在昏迷不醒,有呕吐,耳鼻嘴里都有流血症状,先观察是否有颅内出血,心肌损伤比较严重。”边上一人位年轻女子接过话说:“医院说赶紧交钱做手术,我们招呼了这些亲戚朋友来,是希望他们帮帮忙,可是……”,屋子里鸦雀无声。

乐倌伈听了,忙从口袋里掏出,出门时准备好的钱,塞到王燕手里,王燕忙推开乐倌伈的手“你一直照顾我们,怎么也不能要你钱,”

“都什么时候了,救人要紧啊!”

王燕让年轻女子送走这些亲戚朋友,等一屋子的人都走光了,王燕突然拉住乐倌伈的手嚎啕大哭起来,边哭边说:

“老崔家亲戚一分钱都没肯出,没有一个人肯出一分钱啊!”

乐倌伈愣住了,“怎么会这样呢?”

“你只是我们以前的房东,我们都搬出来半年了,你还赶过来,”

“不说这些,我来想想办法,”乐倌伈拍了拍王燕,

边上的年轻女子这时有说:“医院回来,就是想筹点钱。”

“这是我娘家妹妹,王莺,”王燕指着年轻女子说。

王莺说:“医院倒是先抢救的,我们当时掏出身上所有的钱,并没有多少,医生让我们回来筹钱。”

乐倌伈知道这时的钱对王燕来说是多么得重要,她从未体验过王燕现在这种,让人痛彻心扉的对钱的渴求和迫切。

“医院下了病危通知,手术还算成功,就看他的造化了,催款单已送来了两张,如果再不交钱,怕是要停药了,”王燕不由自主地说着。

“你不要着急,钱的事我一定帮你想办法筹集,”说着便掏出手机联系。

这时从外面,急匆匆地走进一个中年男子,一脸焦急地看着王燕问,

“出什么事了?今天老崔说来进货的,昨晚他打电话给我,说来我这里进油,他指定要的油,比一般的要贵好多,我是专门为你们家进的货,我一上午都在等他,”中年男子说着看了看王莺和乐倌伈,接着说:

“我还奇怪呢,老崔这个人做事从来没豁过边,他平时从不误时的,今天一天都没来,傍晚时我才打听到,听说老崔出事了,我就赶过来了,”他焦急的看着王燕说。

“宋老板,你也知道了,”王燕顾不上伤心,跟来人打招呼。

王莺接过话:“我姐夫出车祸了,医院昏迷不醒,”

“我就知道没好事,那老崔他人现在怎么样啦?”

“手术做好了,人在重症监护室,但是医药费还差好多呢,”

“要多少钱?”王燕称他宋老板的问:

“我姐夫只有农保,看完后回老家才能报销,现在需要先交五万,医生说后期看他地恢复状态。”王莺忧心忡忡地说,

那个宋老板一听,忙说:

“别急、别急,我这里刚好有五万,昨天正好收回来的一笔款子,还没派上用场。”说着就掏出手机要给王燕转款,这简直是救星降临啊!王莺感激的热泪盈眶,忘情的一把握住宋老板的手,使劲的摇晃着,

“太感谢了!太谢谢了!”

宋老板一见她这样,忙用劲抽手,居然一抽没抽出来,心想:这女子看不出,劲这么大,连忙说:“你不用这样,”再次抽手,总算抽出来,看了看手都捏白了。

王莺这才反应过来,有些尴尬的说:“我们真的是愁死了,你真是我姐夫的救命恩人!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。”

乐倌伈见此情景,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,燃眉之急解决了,医院观察的结果吧。

这时那个宋老板忙说:“快不用这么说,大家都是好朋友,老崔不是别人,这个家不能没有他,”

“你真是救了这一家子呀!”乐观心也很佩服地对宋老板说:

“你这时的出现真是及时雨宋江啊!”大家总算暂时松了口气。

宋老板对王燕说:“你不要着急,后面我可以再给你准备五万,安心让老崔治疗。”

王燕连连点头称谢,指着宋老板对王英和乐錧伈说:“这是林家湾批发市场的宋老板。”大家相互点点头,算认识了。

点心店停业了。一个礼拜后重新开业了,两个孩子要吃饭,上学,房子租金开门三件事,柴米油盐,哪一件不得花钱,开销不小,王燕为了生活只能挑起这个担子。以前王燕只需要埋头做事,从不用关点心是怎么做出来的?如今逼上梁山,翻开老崔平时认真记录的小本子,看着上面点心的配料、配比,依葫芦画瓢,一种点心,一种点心地做。

王燕让王莺暂时别出去找工作了,就在店里帮忙,她一个人完全无法撑起这个早点摊,王莺本来也是投奔姐姐来的,现在两人勉强撑起这个摊。

王燕现在每天做完店里的活,医院,忙的脚不沾地。

老崔总算熬过最危险的三天生命观察期,脑部还好没有出现淤血,手术及时,但心肌损伤严重,影响了心脏的传导功能,导致心律失常,传导阻滞,医生说要看恢复的情况,说不好要安装心脏支架,这排山倒海地打击,是王燕有些力不从心,快要被击垮了。

现在进货都全靠妹妹王莺去采购。王莺,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,她来到林家湾批发市场,只能依靠有点熟悉的宋老板了,今天她到了市场,就直接找到宋军,一见宋军就,急切的说:

“宋老板,我第一次进货,麻烦你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宋军就知道她想说什么,一挥手,”没事没事,等会我带你去。”

说着他就关照店里的工人和他老父亲看着店,随后就对王英说:“走,我带你去熟悉一下。”

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,宋军介绍说:“平时老崔进货的几家店都在这附近。”

王英生涩的跟着宋军后面,东张西望看着这么大的一个市场,一副迷路,不知身在何处得迷茫。

宋军低着头仔细地对王莺说着老崔,他要求严格,认准的几家店,他不会轻易地换,他对货的质量要求很高,价格也比别人贵些,但他说吃的东西一定要保证质量,开始我们说他傻,现在发现他的生意好是有道理的。

“是的,我姐夫这个人就是实诚,我和我姐现在做的点心并不太好吃,可来买的人说,暂时的困难,能接受,还说质量好吃地放心。”

宋君带着王莺一家一家认门,顺带给大家介绍是老客户老崔的小姨,大家一听老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,都半卖半送。世上还是好人多,默默支持,无须多语。

王莺感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,一直紧张得紧紧拽着宋君的胳膊,宋军见王莺紧张地涨红了脸,只会点头轻声说着谢谢,那纯朴简单,略有些被风吹日晒得黝黑的脸蛋,不禁心里被什么碰撞了一下,他忙对着店家一一代王莺谢过,帮她把货物装上车,送她回程。

王燕今天在店里卖完早餐就赶医院,昨天医生发了出院通知单,终于可以出院了,在医院一住将近20来天,早餐店、医院两头赶,还有两个孩子上学放学,王艳咬着牙撑着,她觉得快要撑不住了。医院要好几百,每次收到催款单,心里都快揪起来了,跑去跟医生说明了情况,一再商量,医生总算勉强同意出院。

王燕怯怯地来到医生办公室,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有值班医生,在埋头写着东西,还没到上班时间,值班医生正好是老翠的床位医生李锋李医生,他正在专注地写出院小结、医嘱,见王燕进来,招呼王燕跟前说话:“崔鸣家属实话跟你说啊,心脏不是小事,一定要养好啊!本来手术很成功的,是不会有后遗症的,由于伤情太重,后期治疗药物没跟上,疗效缓慢,你们现在又着急要出院,只能回去靠你们自己好好调养,”王燕难过地低下头,默默听着医生继续说:

“好在崔鸣平时是做体力活的,身强体壮,恢复要快一点,但是心脏传导功能受损,你们现在也没钱装支架,但是一定切记!不能再干体力活,动作不能太大,按我们地要求,只能把他当活祖宗供着,千万记住了啊!”

“记住了,记住了,他有时看不过我做事,我也拦不住。”王燕心痛的说,

“这可不行,再出状况,就是性命攸关的事,你们可不能大意啊!”李医生严肃认真地说。

王燕重重地点头,“我一定拦住,我记住了,谢谢李医生,我们家崔鸣的命是你们救回来的,谢谢你们!”

王燕也不会说太多得漂亮话,随后,李医生把所有的资料都一一交待,让她去住院部结账。

王燕来到病房,“可以走了吗?我东西都整理好了。”老崔急不可耐的问,

“哎呀!你可千万别动啊!不能着急,所有的事让莺莺来,不要拿东西,一会儿宋军也来帮忙,我现在去排队结账,莺莺看着点你姐夫,就让他坐着啊!可不能乱动。”王燕嘱咐着王莺,走出病房。

王莺嘴里答应着,眼睛瞟向病房外的走廊嘴里嘀咕了一句:“宋军也该来了呀!”

王燕拿着押金单子、住院结账单,匆匆赶去结账。

崔鸣皱着眉,看着王燕走路的脚,像在飘的样子,憔悴不堪微曲躬的背影满眼是怜惜和自责。

这时,宋军也到了,莺莺忙迎上去:“怎么才来呀?以为你不来了呢,想着打车了。”

宋军看了看英英,然后朝老崔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王莺说:“有没有问问医生护士,回家要注意些什么?没问的话,你现在去护士站问问呢。”

王莺见宋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,让她去问医生,有点奇怪,

宋军拎起热水瓶,对老崔说:

“我去打点水,”转身出了门,王英莺跟了出来,给他一个眼神,王英知道他有话要说,就跟着一起往开水间走去,

“我去取钱了,出院的钱不够吧,我这里还有些,”宋军从怀里掏也一沓钱递给王莺,

“不用了,我姐把进货的钱先用了,”王莺推过宋军的手,

“你们不做生意了吗?”宋军问,

王莺一时不知怎么说?后面她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打算的,心想:现在只能顾着眼前了,泥巴萝卜,掐一段,吃一段;吃一段,算一段吧!

宋军的帮助已经远远超出了朋友的限度,不能再拖累他了,自家亲戚都避之不及,以后拿什么还人家呀?想着这些烦心事,没法回答这个问题,王莺说了声:

“我得赶紧回了病房,”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看紧了姐夫,千万不能再出岔子。”

王燕结好帐,办好出院手续,回到病房大家已经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好,老崔坐在借来的轮椅上等着王燕,来就推着就可以下楼回家了。

崔鸣回到家,王燕深深地松了一口气,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,不用担心每天一张催款单,不用担心不会做点心,一筹莫展自己乱尝试。

老崔在店门口放一张躺椅,顺便可以看看店,同时还能纠正王燕,有些事情做的不到位的地方,以前里里外外全都是老崔一个人在忙,王燕像局外人似的,现在亲自上手,总有些不周全。

慢慢的,店里的生意又恢复了人气,有老崔地指挥,王燕的点心做得越来越好了。

一转眼,小雪快初中毕业了,前几天回来她跟老崔王燕商量这个事:“爸爸、妈妈,我不想再继续读高中了,”小雪小心的说,

“为什么呀?你读得好好的,现在成绩上去这么多,很有希望上高中的呀!”老崔一听就有点烦燥,

“爸爸,你看妈妈现在自从你出事,她老了多少了,太累了!”小雪轻声说,

“没事的,小雪,妈妈做这点事不算啥的,在老家你也知道的,这里的活跟老家比算什么呀?你爸爸的身体,现在恢复也越来越好了,他也能帮我做一点事了,不用你瞎操心。”王燕宽慰小雪,

“上高中的学费可是自费了,爸还要吃药,供弟弟上学,哪有那么多钱呢?”小雪坚持着,

老崔对小雪说:“小雪,你不要着急下决定,家中情况现在也稳定了,如果你能考上高中,就是上了一个台阶,不要随糟蹋了你这么多年地努力,难道就白学了吗?”

王燕请语重心长地说:“爸爸给你们出了这么多钱,花了这么多精力,不指望你们有多大的成就,但是你们自己要有个好的前程,能在社会上立足,我们不就没白费苦心了吗?”

小雪说:“我想好了,知道怎么做。”

老崔见说不动小雪,就按耐下烦燥的情绪,对女儿说:

“小雪,爸爸这么跟你说啊!你先考,考上咱就上,考不上,那咱们在作选择,你看这样好不好?”

小雪听了没再说话,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
这两天又要进货了,面粉、食拉油都用的差不多了,王燕跟王莺商量着:“咱们先把面粉的钱还上,有钱能还上一部分就先还上,你再跟宋老板打个招呼,这几天咱们店里生意还不错,再多攒几天就给他。”

王莺说:“他说没事的,不用着急还,”王燕好笑的说:

“他说不急就不急啊,招呼要先给他打好,”王燕认真的对王莺说,

“知道啦!他周转的过来,再三说不要着急还的。”王莺着急出发,

“你说话注意点啊,别他呀他的,你要对人客气点,叫人宋老板,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,”王燕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,

“哎呀,”王莺嬉笑着说:“姐,你管的宽了啊!我又不是小孩,”王莺推着那笨重的大电瓶车,骑上走了。

“好啦、好啦,早去早回,谢谢人家啊!”王燕见她有点难为情的样子,也是又好笑又好气。

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,王燕被这狂风暴雨劈头盖脑的,一阵捶打;又像是被关进突击队,上了一堂突击生死训练课,在人生的路上,被生活狠狠地摔打了,也锤炼了,她一下子从木讷懵懂的,啥事都不问的一个人,一下子成长了,与人交流,学会了经营上的窍门,采购的技巧,人总是在艰难困苦中成长的。

王莺来到林家湾批发市场,王莺已经相当熟悉这里的环境了,她首先来到宋军店里,还没进门呢,老远宋军就迎上来,“你来啦?”热情而有礼貌。

王莺一见宋军不知怎么的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,总觉得宋军给她一种安全感,亲切感,还有点害羞,

“来了,今天要采购点面粉和食用油,另外还要买一些肉和蔬菜。”王莺回答。

两人走进店里,店里没人,都出去送货了。王莺见店里有点乱,就顺手收拾起来。宋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,”嘿、嘿,”地笑了笑:“,一忙起来只能先做生意,也顾不上收拾了,”

“都是一样的,我们忙起来也只能在店里吃喝,家里就是个睡觉的地方,完全没有空整理,反正也没人来串门,”王莺认同的说,

“别忙了,先去进货吧!赶早市的人差不多走了一批,现在会空一些,”

王莺大概地收拾了一下,就放下手里的活,也就赶紧的随着宋军出了门。

都是计划好了的,采购、选货、付钱、装车,这样也花了两三个小时,每个区域范围比较大,蔬菜区和粮食区相隔虽然不远,也都得开着车去,回到宋军店里,宋军问王莺以后的打算,王莺有点茫然,本来是来投奔姐姐的,谁知姐夫出了这么大的事?她比姐好点,认几个字,也算没文化,在城市里没有文化,工作也很不好找,帮姐姐家度过这个难关,她不知该如何安排自己了。

宋军说:“你愿意来帮我吗?我需要人,”

王莺愣愣地看着宋军问:“你需要人,是工人还是……?”宋也是不会说话的人,直直的说:”我店里要人,我要你这个人,主要是想和你在一起,你考虑过没?”

王莺又愣了愣,脸红了,“这个、这个我回去跟我姐……”宋军打断了她的话说:“你听我把话说完,宋军真诚地看着王莺说:

“咱们认识有快大半年了,我知道你被婆家赶出来,三年没生孩子,你也没有想回去,我认真考虑了,你如果愿意,我们可以在一起”

王莺的脸已经涨得通红,她没想到,宋军也喜欢她,其实她在心里早就把宋军想了遍了,宋军为人仗义,没有做生意人的那种奸诈,心地善良。

她把头埋到了胸前,低声地说:

“我回去跟我姐商量一下,小雪马上放暑假了,她们如果来得及,我可以先来你这里帮你。”

宋军没想到,平时看着木讷的王莺莺能有这么快的决定,惊喜不已,

“好的、好的,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啊!”宋军几次和王莺接触下来,就喜欢上她了,直爽、勤劳。

王莺回到家已是中午,桌子上饭菜都已摆好,就等她回来,大家坐下,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,王燕边吃边说:

“小雪,成绩出来了,上高中差了十几分,她选了读大专,”

“她不会是故意的吧?上次我看她就有这个想法,”王莺说,

老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:“小雪心里早有打算,不勉强了,等两天她就放假了,她回来后,店里多了个人手,我打算回老家一趟。”

王莺听着她们的话,正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宋军跟她讲的话呢,就听姐王燕对她说:“莺莺,这些日子把你困在这里,累了你了,你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,拖着你也不是个事,我心里也着急,”王燕话还没说完,

老崔又开口道:“我是这样打算的,王莺再等几天,我先回去看看,咱们家后面不是有一大片荒山一直空着么,我听新闻,有新政策出来,对农民有很大的优惠,我现在恢复得很好,走动走动没事。”王燕说:“好啊!等两天我和你一起回去。”

然后又转过头来问王莺,“你对今后是怎么打算的?”

王莺这才开口,把宋军给她说的话告诉大家。

老崔说:“这是好事啊,我早看出来了,宋军人真的不错,我这次出事都亏他帮助,也看清了宋军是个值得依靠的人,我支持你。”

王燕听了也开心不已,喃喃地说:“总算碰到个可靠的人了,莺莺在婆家算是吃透了苦。对了,你们去扯结婚证了没有?”王燕突然想起这件事,心里一惊,就赶紧问,

“没有,本来是准备办完酒席后打算去扯的,后来肚子一直没动静?就再没提这件事?”王莺委屈的说。

“这下坏事变好事了,省去了好多麻烦,”老崔开心地说:“你可以答应宋军的,咱们只要安安稳稳过日子,好日子是自己干出来的,莺莺,宋军那里忙起来也很苦的哦!”王莺脸一红,马上又说:”我不怕苦,那点活,在我们农村算是轻松的了,”

“那好,”老崔接着说:“我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,看到好多农村扶持政策,后面那么大片荒山可以种果树,也可以种大枣,怎样种植果树的信息我也学了好多,现在庄子里也没几个年轻人,咱们要先人一步,走在别人前头才能赢得有利的条件。”老崔兴奋的安排着:

“莺莺这里讲好了,我们好好安排一下,还有不到一个月,学校放假了,王燕你放心,我带儿子一起回去,店里走不开,莺莺也要给她时间,去宋军那里熟悉熟悉,放心好了,我没事的。”

老崔讲到农村新政策眉飞色舞:“我认真研究了国家的政策,那片荒山我们去承包下来,我们可以申请助农贷款,我们不用花钱,前期买果树和请人种植的投资,用助农贷款投资就行,后面我只需要管理跟上就行了,这绝对是一个先机条件,我们一定要把握好。”

一个多月之后,小雪放假到店里来帮忙,莺莺有空就去宋军走动走动,老崔带着儿子回老家去转转,老翠是睿智的,也是聪明的,他这回家乡一转,转出了他人生的转折,转出了一个崭新的人生新面貌。

他回到家乡,一大片荒山正值夏季,绿绿葱葱,但都是杂草杂树,有了国家的新政策,地方政府又有支持,给出了非常优厚的待遇。

年轻人都在外打工,大多数人根本还没有领略到新农政策的好处和甜头,有些人心里也想干,但不敢尝试,都是持观望态度,老崔果断地把自家后院的荒山全部承包下来,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,不仅不要花钱,还有政府补贴,只要加强管理,不出三年,就可以有收获,暑期结束前,他回到了郡城,他要好好规划,以后的日子怎么安排。

昨天乐倌伈下班到家,只见老崔和王燕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她家,开心地忙招呼他们夫妻俩进来,

“这是干嘛呀?回老家去了是吧。”乐倌伈问,

老崔和王燕俩人都满面欢喜,老崔一见乐观心就兴奋地说:“我回了一趟老家,这次回家收获真不小,就赶紧想着来跟你聊聊,也好听听你地建议,你们有文化给我出出点子,”

“坐下说,在老家做了什么打算?”乐倌伈招呼着,

“拿出茶杯泡了两杯水,”老崔迫不及待的像到竹签一样的跟乐倌伈说到:

“我决定回老家发展,现在有政策出台,支持建设新农村,为家乡出力。”

乐倌伈听了,替他们高兴,“在新闻里是看到是新农业助业贷款,这倒是一个好机会。”

“我今天带给你的是家乡的花生和山核桃,现在家乡修好了路,只要人不懒,长出来的东西运得出去,我们不愁不翻身。现在已经开始实行了新政策,我是第一个回乡包荒山的,政府给了很多很大的优惠,而且我们那里都是富硒康土地,纯绿色天然食物,以后一定会非常畅销。”老崔说着这些话,脸上兴奋的发光,眼睛里充满了光彩,仿佛一幅美景就在自己的眼前,那一片丰收得喜人景象铺展开来,王燕在一旁也会心地笑着。

“真是太好了,我们生在一个好时代,有国家大力支持,农民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好。”乐倌伈也由衷的替他们高兴,开心地笑了。

“我在休养的时候,我一直在网上看果农的信息,我一直惦记着我们家那一片荒山,我们那里种山核桃、花生都可以,现在我又学了果树种植,我对未来充满着希望。”

“虽然你受伤出了这么大的事,但是现在你有这个打算,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,还是你头脑灵活,聪明。”乐倌伈说完,又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:

“我问你们,你们回家孩子读书怎么办呢?”王燕接口说:“我家妹子现在不是在这里吗?你前阵子也看到过的,林家湾批发市场那个宋老板,和我妹妹,两人合得来,我们准备把点心店关了。”王燕又说:

“小雪和亚飞先住他们那边,我和老崔先回家,我把首批活忙完,过来陪孩子。等小雪两年后毕业了,也可以回来帮我们,到那时我可以来陪儿子读中学了。”

乐倌伈真心佩服他们这么周密地打算,计划得非常完美,真的不错

“这样最好不过了,”乐倌伈说:“祝你们在家乡干一番大事业,为自己的家乡增光添彩,更祝你们早日过上幸福的生活。”

“谢谢你,我们遇到你这么热心的朋友,真是挺开心的,等我们建设好了,欢迎你到我们家乡来看看。”夫妻二人满怀喜悦的告辞。

时间过得飞快,似在指间流逝,转眼三年就过去了,乐倌伈已退休大半年了,转年春天,乐倌伈打算趁年纪还不大,计划着到哪里去旅游,这天就接到了王燕打来的电话“大姐你好,还记得我吗?我是王燕啊!”电话那头欢快的声音乐倌伈一听就知道是谁了,“知道,你是王燕吧?”乐倌伈也高兴地回答:“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啦?”

“这不老崔都催了我好几次了,给你打电话,请你们全家到我们家乡来作客,现在我们家乡发展的可好啦,正好你想了多年游鹤山,一起来游玩一下吧。”

“好的好的,我正计划出游呢,没定好方向,这下有地方去了。”乐倌伈想:瞌睡碰上枕头,这还真巧来了。

王燕开心的在电话里给她介绍:我们的荒山已经有收获了,种植了猕猴桃,山核桃,还种植了梨树,现在都已结果了,小雪也已经毕业,回到家乡,我们还开了农家乐呢!你快过来啊,我们等着你,说完,急急忙忙挂了电话,电话那头已经摧她快点了。

看来生意兴隆,忙的不亦乐乎。

从善如流CLH(陈立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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