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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清明,思往事的季节。我们在这一天祭奠我们的亲人。而对有宠物陪伴的家庭来说,小动物也是同样亲近的家人。
我们做了一期与宠物告别的征集,想知道人们是如何送别相伴多年的宠物。宠物离开后,他们又是如何想念着它——因为它来过这个世界,暖烘烘的,温热的,给生者留下过毛绒绒的记忆。
与以往的征集不同,这次收到的回答里,很多人都署名为某某姐姐、某某妈妈。这个某某,就是他们宠物的名字。很多人写下了长长的回忆,一些人在问卷答题的页面,停留了一个多小时。
宠物的离开,可能和生病、车祸、投*、被遗弃或走失都有关系,但生病也许是最常见的原因。生病又意味着可能漫长的病程、不菲的花费。一些人用切身体验告诉我们,养宠物不仅仅意味着快乐,还意味着要负责,要承担,共甘苦,要把它们当作真正的家庭成员。
还有人提供了一些经验,比如养猫的家庭最好有封闭纱窗和阳台,防止它们从高空跳下。要喂好的宠物粮食,不要给它们的器官造成负担。发现它们身体不适时,及时就医——猫狗都是很能忍耐的动物。这些不是老生常谈,是人们在失去后才明白的道理。
但更多人反复提起的,是宠物带给他们的慰藉。与其说是宠物需要人类,不如说是人类需要宠物。离别后,有人把猫咪纹在身上,有人在游戏里带着猫咪走遍整个大陆,有人过世之后带着猫咪骨灰做成的项链落葬,还有人把猫咪埋在院子里的杏树下,春天杏树开花了,相思两月杏花发,忽到窗前疑似君。
文|林松果
编辑|姚璐
它们留下的印记
秋空蓝一样的眼睛,暖炉一样的身体
塔可鸡年,我的第一只猫去世了。她是灰色的英短小母猫,叫Adele,去世时一岁多,因为心脏病。
后来我读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,看到托马斯和特蕾莎拿着小铁锹挖出小小的土坑,把卡列宁放进去,她说那边会有松鼠和野兔,她觉得手心湿乎乎的。这景象过于生动了。我爸也是举着大铁锹,在我楼下挖出小小的土坑,把猫放进去。她是多么毛绒绒啊。
她离去的日子已经比在世时更长。但你要知道,这是第一次和你对视、朝你呼噜呼噜、睡在你双膝上的猫,这种失落,是永远无法释怀的。
小二妈miumiu是我收养的第二只猫,是只美丽的三花蓝眼小母猫,前年离开了,享年两岁半。
她被前任主人虐待弃养,来到我身边,离开是因为患上了巨食道症。一开始,我们用搅拌机打碎罐头给她吃,通常要放在椅子上,让她站起来吃,但也只有一点能进入胃。熬了一个多月,她连水都喝不下了。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,安乐她。
医院那天,天气很好,我带了她最爱的红色毯子,装进猫包时她还乖乖的。她肯定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,让医生检查一下就能回家了。但我们最后带回来的,是她的骨灰。我至今忘不了她如秋空蓝一样的眼睛。
宋夏天它是一只叫Beau的小猫。今年春节时它走了,差几天就到10岁,胰腺炎加肾衰。
我们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杏树下,在客厅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块新翻过的土地。今早拉开窗帘,老杏树一夜之间繁花满枝,落英缤纷。相思两月杏花发,忽到窗前疑似君。今年,每一朵杏花对我来说都很特别。
其实,从它三个月大被接回家的那一天,我们就在心里做了这个准备。但是你们懂的,永远不会准备好。我们一家人这时才意识到三居室的重要性,因为每个人都需要躲在各自的空间里偷偷哭,在一起的时候都尽量不惹别人伤心。
换季时拿出的春装有的还留着Beau的猫毛,家里大扫除时还能发现它藏的玩具。我强饲它时留在我食指上的伤早就结痂了,我希望那个小小的疤痕永远不要退去。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只小猫能像它一样爱我了。
H他叫半半,一只狸花猫,是在动物收容所收养的。他是吃掉了一块类似泡沫塑料的东西,堵在肠子里面,做了开腹手术也没有挺过来。
有个游戏叫魔兽世界,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过?半半离开后,我在魔兽世界里找到了一只和半半长得特别像的小猫,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。他陪我从暴风城走到遥远的阿古斯,再到伯拉勒斯的港口,到炽蓝仙野的高大丛林。在虚拟世界,它一直陪着我。
西仔我家的博美犬旺旺,去世时18岁。
她真的很老了,眼睛也看不见了,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,终于有一天没醒过来。我们用她最爱的小毯子裹上她,带上她最爱的小熊,找了离家不远的一片树林,埋下了她。
她走后的两个月,总听到她走路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。我把很多密码换成了她走的那个日期。她走后的每一个冬天,我都怀念她暖炉一样的身体。
Ms.liu我曾有一只三花猫,叫花花。大概养了它一年多,我怀孕生子,它都留了下来。可谁知后来我父亲来照顾孩子,他极度反对养猫,说如果不把猫送走,他就不帮我带孩子。
我至今后悔我的懦弱,把猫给了我的同事,后来它跑了,我们在小区的深水坑里找到了它。那么冷,那么脏,我把它捞起来,那是我有生以来最最伤心的一天。在我生完老二后,我把它的头像纹在了我的脖子后面,一个半小时的纹绘特别疼,我哭着想她,想这个阴影要伴随我一生。
saya我的小猫啾啾,离开时七岁,肾衰竭,实在治不好。当时我在怀孕,我爸瞒了我很久,一直不肯让我回家,后来还是被我发现了。后来整个孕期,一想到啾啾心都会缩起来疼。啾啾去世那年,我的女儿出生了,那时候想,如果他灵*还在,可不可以做我的小孩。
陈豆豆她是我从一家小孩有哮喘的人家里领养的猫,叫做Sammy,花斑欧洲短毛猫。
她不粘人,不喜欢被人抱,我被它抓伤过很多次。直到有一天,我和男朋友大吵一架,坐在厨房哭。Sammy突然走进厨房,把一只前爪搭在我的脚上,轻轻拍着我的脚面。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,她没有那么冷漠。她走得挺突然。头天走路不稳,不吃不喝。医院,医生说像是肾衰竭了,十四五岁的猫,应该是不行了,建议给她做安乐死。
我把火化之后的她装在小小的白瓷瓶,在一盆茉莉花旁边。搬了四次家,她依旧在。那个和我大吵一架的男人,也有了好多好多的进步,去年一月他求婚了。Sammy,谢谢你的安慰,我们现在不吵架了。
那些可以注意和避免的事情
比如封闭纱窗、阳台,喂好的猫粮狗粮
当发现它们身体不适时,及时就医
软扁懒我的橘猫永远停在了3岁。年1月中旬,我回老家过年,把它托付给朋友照顾。不曾想一场疫情将这个假期拉得无限长。它从唯一没封窗的主卫透气窗跳下去,四十米的高空,没有奇迹。
杜瑶我养的上一只猫咪叫宝哥,是我捡回家的小流浪猫。我第一次养猫,什么都不懂,租了间有开放阳台的卧室,14楼。说到这你们应该都猜到了,是的——有天晚上我在收拾房间,等我收拾完宝哥就不见了,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,我不敢想,但他的确躺在楼下花园草丛里,嘴里都是血,没有救回来。我恨死自己的侥幸心理了。时隔一年,我收养了现在的猫咪,虽然也是租房,但对封闭阳台有了特别的执念。
菲菲姐姐我以前的宠物是一只*白边境牧羊犬,叫菲菲,因为严重的急性胰腺炎伴肾衰竭去世,享年七岁。给她安乐死的那天,爸妈都哭了。我们把它埋在了小区后面一个人很少的公园里,在旁边栽了一棵梧桐树。
我的感受是后悔,我们当时并没有喂好狗粮的意识,爸爸妈妈在家经常会用红烧肉、红烧肉汤拌狗粮给她吃,长此以往,给内脏带来了极大的负担,步入中老年也没有想到给她定期体检,没能及时发现病变,以至于她很快就离开了我们。
汤姆的妈妈我的汤姆,是矮脚蓝猫,爱动爱玩,却把温柔留给我和我老公。它是两岁零三天离开的。
那天我们夜晚到家,发现躺在猫砂上的汤姆,睁大眼睛,身体颤抖着,医院,医生说是肾脏问题,排不了尿,尿道都是血,发现得太迟了。第一次养猫没有经验,不知道吃多吃胖不好,不知道尿没拉不可以。想起来,怀念,不甘心,后悔自责。
弭生我的两只小狗,巴乔和果冻。巴乔应该是肾类的疾病,发现晚了,治疗一周就走了。果冻是年纪大了,加上肾有一些问题走的。即便现在想起他们还是会流泪,所以很少敢去细想。他俩的骨灰盒子放在家里的鞋柜上,有时候经常会对着他们聊聊天。
动物太能忍,一般表现很明显的时候,都已经病危了或者很难受了,所以每年要给他们做体检。他俩都走了以后,我就不想再养狗了,那种撕心裂肺的失去让人受不了。
lunchi猫咪,叫妹妹,离开的时候十三岁。真的像我的妹妹一样陪伴了我的整个少年时光,让我在孤独敏感的青春期里感受到了无条件的爱。
到我大四毕业前,她已经很不好了,医院,但妈妈觉得没必要,浪费钱。后来我医院,它的肾已经水肿到占了身体的四分之三,压迫了其他器官。我才意识到她已经默默忍痛很久。医生说,治疗的意义不大,我带她回了家,当晚她就在我的手心里,和一场大雨一起离开了。
之后我毕业,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工作,只想远远离开妈妈和那个没有尽到照顾责任的自已。
是宠物治愈人,还是人治愈宠物
我们把阿咪的骨头做成晶石项链
和老爸的骨灰盒放在了一起
线妈我儿子是一只长毛金渐层,叫线线,刚满一岁。特别闹腾调皮,又特别通人性,在我人生失利在家里哭的时候,他过来给我舔眼泪。我当时惊呆了,一只猫,居然会像狗子一样给我舔眼泪!
有了它,我多了牵挂,十月份我想跳楼,人站在学校顶楼天台了,想到我死了之后线线可能会没有人喂,又犹豫了,给自杀热线打了电话,一边哭一边翻猫咪的照片和视频,最后我下楼了。
陈我的猫大名陈晓昭,小名咪咪,如果她还在,就快17岁了。去年11月27日她离开了我们,她是得癌症走的,胰腺癌,癌症之王。在治疗最初,我们只能把它留院,虽然每天都去陪伴,但她始终很难过,于是我们决定接她回家,之后她就好转了一些,所以我觉得陪伴远比其他更重要。
遇见她的时候,我承受着高考的压力,母亲承受着离婚的痛苦,她的陪伴真的很重要。她所有的物件我们都保留着,我们要装修房子了,依然给她留着位置和住所。
Jemma二毛是只兔子,如果活到现在,她应该四岁多一点点。她是只非常愤怒的兔子,是三岁半的时候因为胀气离开的,离开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。
二毛是我在抑郁的时候养的,咨询师曾经认为我没有养猫狗,是在拒绝更亲密的关系。所以相比于她需要我,我更需要她。我们从上海坐17个小时的顺风车来北京,她和鹦鹉、豚鼠和狗都交过朋友,帮我度过了那段非常难的日子。快到清明了,朋友的小孩给二毛烧了纸做的胡萝卜,希望能送给二毛。
多米麻麻我家的萌宠是一只拉布拉多犬,叫多米,今年已经6岁了。衰老正在它的身上发生——毛色开始变浅,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爱跑爱跳,高一点的障碍物都不敢爬跳了。
我和先生是丁克族,没有小盆友,养了多米以后,对先生的改变应该是最大的,以前他不喜欢狗,现在却领养了一只流浪狗回来,给多米做伴。
考拉刘家咪,朋友收养的流浪猫的后代,被我从兄妹五只中选中抱回家,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。20岁高龄的刘家咪,正在极速衰老,饭量大减,不再吃干猫粮,最爱吃的罐头要分三次还不一定吃完,两三天大便一次,每天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在睡觉。
准确说,它是我爸的猫,每天在我爸脚旁睡觉,我爸出门就在门口等,超过两个小时不回家会嚎,不在家超过两天会抑郁,痴情而忠诚。我爸是个性格孤僻的老头,咪咪对它的依恋,让他流露出最温柔的一面。如果有那么一天,我们最担心的是,我爸该怎么接受。
岁岁安蓝阿咪,十四岁,橘猫。阿咪巴掌大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养她。前几年,她一整天没吃东西,医院,医生说阿咪的器官衰竭了。实在不忍心,我们请医生做了安乐。老爸全程表现得很平静,但第二天,吃晚饭的时候失声痛哭。
阿咪和老爸一直最要好,每天吃饭,老爸只要踏踏脚,阿咪不管在哪里,都会跑出来。第二年老爸癌症过世,我们把阿咪的骨头做成晶石项链,和老爸的骨灰盒放在了一起,让他们互相陪伴。父母家还有一只猫咪,是只三花,今年已经十五岁了。妈妈说等她走了也做成晶石项链,以后和妈妈葬在一起。
人造成的灾难
宠物和人不全是互相治愈的关系
有时它们得到的,也可能是伤害
一蓑烟雨以前养过一只叫豆豆的猫猫,离开时大约4岁,是被邻居用木棒打死的。我把它埋在河坡上,随葬了几支娇艳的月季。
sissi它叫nunu,是苏格兰折耳里面的立耳。离开时是年的6月28日,不到三岁。
那时我跟女朋友吵架,担心猫猫得不到很好的照顾,就把它们都接出来了。但是妈妈猫毛过敏,它们被送去了朋友家。nunu刚去就应激了,等我一个月后去接它,它已经病得很重,两天后就去世了。我一直无法原谅自己,后来得了焦虑症和抑郁症,一直在吃药,直到现在。
师父一只小花猫,它叫阿花,大概不到一岁,喜欢在我的床上呼呼,是捉老鼠第一能手。今年春分那天,它吃了被药死的老鼠,离开了。我把输入法的壁纸换成阿花,这样就可以每天看见它了。
元宝贝贝是我养的第一只宠物,一只小土狗。一次意外,贝贝被楼下大门夹伤了腿,之后她就不敢自己下楼上厕所,在家里随处大小便,妈妈逐渐被逼得神经质,无可奈何之下将她遗弃。
那时还不知道有领养,弃养也是在我和我妈大吵一架之后*气做的选择。那之后,我就再也见不得流浪狗,每天给小区里的流浪狗喂食。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,也注定要为此永远赎罪。
有点down女士我是一位生长在乡下的女生,从小喂养的猫猫狗狗不同于城里的宠物,很自由,在村子里狂奔,吃着剩饭剩菜,不被允许上床或者上桌,似乎它们生来就是服务于人类的警报器或者捕鼠夹。
但也因为散养,会经历很多的失踪,或者被猫狗贩子投*。我小时候有过一只小黑狗,最后因为难产去世。还有过一只狸花猫,最后失踪了。今天再次收到妈妈的